bsp;看着鬼面人渐渐离去的身影,陷入剧痛难以正常思考的令狐真,竟然天真地以为,自己今天能逃过这一劫。
直到鬼面人突然止住了脚步,在距离令狐真大约十米之处,再次转过了身子,眼光落在了韩立家人的尸体之上,曾经温存的躯体,已渐渐冰冷。
此时,那副面罩的两个窟窿内,竟隐隐有着些许绝望的意味。
我想饶了你,但她和他们却不答应。
鬼面人最后留下的一句话,似乎有些莫名其妙,但却勾起了令狐真最奇怪的猜想与最刺骨的恐惧。
鬼面人的右掌翻飞,阵阵气浪在地面上,竟然翻起了层层飞砖走石,破地袭来的杀气,猛烈地掠取了令狐真最后的生存希望。
令狐真坐在石座之上,头颅一偏,再也无力起身。
鬼面人远距离地望向令狐真的萎靡躯体,冷冽一笑,再次转身缓步向前,直到走到这处地宫的大门时,他顿住脚步,微微转头,朝着令狐真身后那片硕大屏风的方向,驻足片刻后,便彻底消失在幽暗之中。
屏风后的关萧与司青挽,确认了那股强大力量已自地宫中消失,再也难以抑制内心的情绪,关萧快步从屏风后冲了出去,而司青挽也支撑着受伤的躯体,缓慢而焦急地想走到屏风之前。
关萧一眼看向不知是死是活的令狐真,以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揪起了他的胸前衣襟,将整个人从青石座椅上拎了起来。
关萧的双眼透着红,他一边查看着令狐真的气息是否还在,一边急切地怒吼道: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起来告诉我!十年前的落寒原之战,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远处的司青挽,一手撑在屏风的侧壁之上,以支持着直立的疲弱身躯,她对关萧有些气急败坏的表现,内心波动不断,复杂而异样的情绪充斥,投去的目光里,既有震惊也有些许同情。
令狐真的身躯,在被强力晃动之下,始终难有什么反应,关萧不断观察着他的气息变化,脸上的表情也因紧张而出现了扭曲,关萧喘着粗气,急切地想从这张濒死的人嘴中,得到对内心潜藏多年疑问的回复。
似乎感知到了身前有人,令狐真竟然无力地尝试着张动嘴唇,嘴中含糊,似是吐出了一句音调极其微弱的话。
关萧察觉到了这丝异样,连忙将耳朵凑近了令狐真的嘴边,试图听到些什么。
虽是言辞不清,音调极低,但努力之下,关萧仍然听懂了其中的若干字眼。
宫晟找宫晟
话语气息逐渐微弱,直至完全消失。
恶魔一般的令狐真,终于咽了气,结束了自己充满耻辱而又充满血腥的一生。
关萧对宫晟二字的认知,似乎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脑海之中不断寻找匹配之人,但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令狐真就已经死去。
他不禁松了手,放下了这具尸体。
司青挽目睹令狐真临死前与关萧交待了什么,但此时的她,对疼痛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在身体剧痛和内心波澜的联合折磨下,体力终于透支,颓然倒在地上。
懿武朝,盛启八年,秋。
自前朝端云平淮侯武镇自淮中安州举兵反叛,天下八大门阀其五积极相应,锋芒之下,端云皇族守军兵败如山倒,只耗费了四年时间,武镇率领的安州铁骑便马踏中境十四州,并成功攻入端云朝首都长京,端云朝末代帝王禧祚帝投井自杀,云氏宗室几近被屠戮殆尽,天下共主即由云氏更替为武氏,武镇登基为帝,改国号为懿武,年号定为天定。
天定帝即位后,一改端云前朝对待西境与北境胡酋诸部的怀柔之政,对常年侵扰西北二境的西厥部及苍戎部,实施百年难得一见的铁血镇压政策,西北两境自始兵戈战事频发,双方十数年间互有胜负,始终难以形成一方对另一方的压倒优势,而天定帝依仗重臣与门阀,在陇西边境与苍北边境形成了两股重要的军事防御势力,分别为安世王萧重领衔的安世军与门阀符氏统辖的苍北军,
天定帝武镇在位十八年后驾崩,因在天定帝晚年,诸皇子之间爆发夺嫡斗争,导致数名成年皇子多败俱伤,天定帝无奈在驾崩前,匆忙指定其年仅十二岁的幼子武长戈继位,定年号盛启,并定下由太后符妙音听政,以安世王萧重为首的顾命四大臣,以及天定帝亲弟齐王武铮等宗室联合辅政的后继局面。
盛启八年,二十岁的皇帝武长戈已完成冠礼,太后符妙音还政于帝,年轻的皇帝终于开启了自己的亲政之路,而雄心勃勃的武长戈,亲政后的一大举措,便是重启当年天定帝对西境的强硬举措,对近年来屡屡进犯陇西的西厥七部,举起御驾亲征之王旗。懿武以军武立国,少年皇帝更是迫切希望以军功迅速树立帝王声威。
陇西边防重地朔州城,向西距离二十里地,是陇西首峰铁林峰,峰下险隘古
道,自古便是联通陇西三州与西境大漠的要道走廊,也是安世军与西厥七部常年发生战事的必争之地,此次皇帝亲征,亲自制定了奇袭策略,大军勇往直前,已趁夜色掩护,快速兵进铁林峰道,并直指峰道以西的落寒原,计划直捣西厥七部腹地,谋求出其不意的胜利。
因多年对战,熟知西厥作战风格的安世王萧重对皇帝的奇袭之策,持有不同意见,但难阻少年帝王心性坚定,在十万王师以闪电速度出铁林峰道后,萧重立即领两万轻骑兵随往,并让麾下大将龙阿率领安世军四营主力部,在峰道西向出口暂时驻营,以应对形势变化可随时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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