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曹老头踏出木屋的第二天，一名算命道士打扮的中年人悄悄走进了小渔村。

脑袋上顶着玄色混元巾，精瘦的脸上留着两撇山羊胡，肩扛一根红底白字的破烂旗子，上面写着算命大师四个掉色的字。这个打眼看去就是江湖骗子的道士身上穿的衣服明显是精心挑选过的，身上浆洗得发白的玄色衣衫也算得上是清清爽爽，无形中给道士增加了几分可信度。

大抵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的缘故，道士刚在渔村摆下帮人算命的摊子就被看热闹的幼童围了个水泼不进。从未出过渔村的孩童们哪见过这种稀奇古怪的阵势，更何况道士摆下摊子后就念念有词地抖搂了几手戏法。

被简单的戏法吸引的孩童兴致勃勃地上前希望道士帮他们算命，道士倒也没有丝毫不耐烦，只是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细心地跟幼童解释命格。

扛着柴火路过的裴渔简单看了一眼就加快速度朝自己的木屋跑去，虽然疑惑为什么这个小渔村会出现这种志怪小说中描写过的游方道士，但是他还是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在外面耽搁太久时间，曹老头的小木棍一定会把自己敲得连回家的路都不认识。

但是裴渔也把碰到的这个奇怪事告诉了曹老头，他一边把背上的柴火放下来一边只当是村子里出现了些什么事随口提了一嘴，却完全没注意到曹老头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

曹老头默默等到裴渔放完柴火离开木屋，从裴渔简单的形容中他已经猜到了所来道士的身份，他缓缓从晦暗不明的窗边站起身子，负手朝屋子外走去。

等到曹老头到达那个江湖骗子的摆摊之处时，那个中年道士正握着一位少女的手唾沫横飞，表情严肃，目不斜视，但是不断婆娑着少女青嫩五指的干瘪老手暴露了他内心的龌龊想法。

少女大抵是从没出去过渔村，她只觉得面前道士手中的动作让自己面红耳赤，在道士把手往自己胳膊上蔓延的时候，少女才堪堪警觉面前这个道貌岸然的老东西大概也是个流氓一路货色。于是少女瞬间把手抽回，满脸羞红地啐了一口便慌忙逃窜。

哎哎哎，你这孩子，老道刚要到卜算的最后一步，怎可半途而废。明明只是中年相貌却爱自称老道的道士眼见女子逃窜急忙补充。可惜少女已经消失在了道士的视线中。

少女大概是中年道士的最后一位客人，已经见识过了道士变戏法的渔村众人早早散去，对他们而言，算命这种嘴皮子上下一碰就出来的神奇伎俩哪里比得过自己锅中冒着香气的白米饭。

中年道士也并没有什么挫败的表情，只是口里念叨着，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翘着腿眯眼享受着落日的最后一缕余晖。

曹老头缓缓坐在中年道士的摊子前，向着已经发出轻微鼾声的道士伸出自己的右手。

算命。

看似酣睡的道士没有睁眼，开口嗓音却是跟刚刚对村民温润油滑截然不同的冷峻声音，不算。

曹老头对此没有丝毫意外，他并没有把手收回，用不容置疑的语气继续重复道：算命。

不算。

道士再次拒绝后睁开眼睛，毫无惊讶地开口：你这个老东西的命，老子算不得。

怎么，别人都算得，老夫算不得。

听到这话的道士眼中精芒闪过，他仔细地端详了面前的曹老头一眼，紧接着开口：全凭一口气吊着的老东西有什么可算的。自己能活几年都得掰着手指头算的家伙，给你算命还有什么意思。

曹老头笑着看了看在夕阳中猎猎作响的写着算命大师的旗帜，那你岂不是砸了自己招牌，卢舜臣。

听到自己名字被说出的中年道士重新恢复懒洋洋的姿态，你这个老东西，叫我名字又能怎样？老子可不愿意为了算你这条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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