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唯有天地来容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骤然间顿悟。既穿越成修仙者,我又何必拘泥于普通人的思维,说到底水坝海口也只是凡人制衡之策,若有苍天明月,何惧小小浅池。
季想的眼前逐渐清明起来,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内勾勒成型。他深呼一口气,郑重地朝天净秋抱拳:多谢前辈指点!只是我还有一问
打住,老夫不过是看在那位的面子上同你多说两句罢了,言尽于此。余下之事你自个琢磨去吧,我困了。天净秋终于正眼瞧了瞧季想,不是审视也不是赏识,而是长辈看向晚辈的目光。他的小手往薄膜上一抹,给季想留了个婴儿后背:如你所见我只是个裹在茧里的婴孩,睡够了才有精力,你要是想不出来,就在这等我睡醒吧。
说罢,任凭季想怎么张望也瞧不见茧里半分模样了。
这老头!刚升起的半点感激之情伴随着婴儿消失荡然无存。虽然说要以天地来盛,可真要实操起来,他还是个碗都捏不好的愣头青。
假想一片天地啊试试看吧,眼下也没有其他方法,要是做不到收纳神识也会死。
季想借着神识又丈量了一会识海,随后下定决心隔断视线,轻轻撬动密密麻麻的神识。数不清的细丝将他缠绕包裹,随着他思绪越飘越远,一部分绽着金光的神识往高处飘,构建出苍空。另一部分较为暗淡的神识则往底下沉,拼凑成陆地。
可神识似乎故意要与之作对似的,疯狂争夺着神魂身份,季想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一块稀巴烂的蛋糕,被汤匙一勺一勺分食着,原本凝聚出的神魂也逐渐布满裂痕。更要命的是,初分两片的天地开始慢慢聚拢,大有将他碾碎的势头。
这样下去我肯定会被神识牵着走!他有些后悔这次冒然尝试,早知道就该抓着天净秋问清楚再说。
但此时已经骑虎难下,再后悔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他当机立断放弃神魂,让自己像是一滩流水般融入汹涌识海,又在彻底被扯碎之前重新凝聚,只不过这次的更加脆弱,好像随便晃晃就会碎。
嘶!虽然做好自毁神魂肯定会很疼的准备,但还是被剜肉敲骨般的疼痛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暂时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强行调用更多神识支开天地,原本磅礴的汪洋被他抽成深潭。即便如此也只是堪堪稳住上下两片,刚凝聚出的神魂在天地定型的刹那间忽然溃散,季想还来不及反应就失去思想,刚起步塑造的海床缓缓被填平。
然而就在神识化作云雨翻腾之时,一双苍白的手从烟雾缭绕处探出,扯开几片彩云,慢慢露出全貌——正是方才消散的神魂。只见他双眸无神,活像一具死尸般,遵从本能地拽住四散的神识,强压着不服管教的家伙,凿出一道道海沟,又从识海之中取出更多海岛海峡。
直到将他认知中的海洋完全覆盖在这片天地,季想的感官才渐渐清明起来,可他依旧冷漠,仿佛挤不出半点情绪。
似乎还差点什么他从池中抽出更多的神识,填补着天地之间的缺失。
直到识海一滴不剩,他才缓缓睁眼,迎接一片初诞的天地。
神识却没有因为他的压制而老实起来,反倒翻腾地更凶了,它化作狂风化作乱云雾雷电干旱,一切灾难,原本用来装神识的海洋滴水不剩。可无论它如何席卷,不论它怎样要冲破禁锢,始终被限制在一方天地之间。
这样就行了吧。
在距离识海较为遥远的地方,一座城市静静伫立在远方。
季想眺望着,眼看神识化作的黑暗就要将它吞噬,心底某根弦被轻轻拨动。他瞬间找回了遗失的情感,却发现新凝的神魂上又出现了熟悉的裂纹。
强行调用神识对他造成极大负担,他正打算捏捏疼到想杀人的额角,伸出手却穿过了自己脑壳,把他吓了一跳。差点忘了,我现在还是神魂形态。
隔着大雾,季想在离开之前最后朝城市方向感知了一会,外界狂风四起,城内依然月明星稀。还好,没有被毁掉就好。
不过还差一些。
他强忍着被雷云劈砍的痛苦,徒手抓碎一道神识闪电,糅杂成橘黄温柔的灯光,轻手轻脚地放进城市中某个不起眼的出租屋里。小小的玻璃上倒映出两道人影,一个高高瘦瘦,站在灶台前忙碌着。一个有些矮小,梳着干练的发型,站在灶台旁打下手。
季想站在风雨中看着,就像是一年到头归家的游子站在屋外看忙碌的父母,直到他难以支撑神魂
存在,不得不在溃散之前从识海里灰溜溜逃走。
无论是谁把我带到九州,我也一定会狠狠踹他屁股,再逼他送我回爸妈身边去。
他的思绪伴随神魂散去越来越模糊,再次清醒时已经回到案台前,他手中还端着那本空无一字的埠道,这会他总算能好好揉揉额角了。
季想敲了敲太阳穴,缓缓放下埠道,月已中天,和天净沙周旋再加上神识装盛,他感觉他的神经像是一根紧绷的皮筋,现在已经在断裂的边缘了。
这一趟有两个收获,一是和天净秋暂时达成了互不相犯的合作关系,二是解决了神识外露不受控制的问题,以后都不会有神识随意散在四周了,今天晚上总算能睡个好觉。
三更半夜,他脑壳在炸裂的边缘几番波折,此刻是半点读书的欲望都没有了,只想立刻把三天没睡的觉全补回来。季想从桌前起身,简单洗漱过后就钻进被褥里。没了什么打扰的因素,不出半刻钟就去会周公咯。
然而就在他迷梦之际,隔着一层薄薄窗纸,投进一个只有脑袋悬浮于半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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