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能够麻痹宿主的蛊水,若是刘师侄一时大意,此事也是极有可能的。说到这里,他略顿了一会,而后继续说道: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刘师侄,若当真是中了此术,只需将那蛊虫驱出体外就行了,那魔头的法体虽然已经消散,但只要这蛊虫还在,他的神念便会一直留存下去,若是等他将刘师侄的识海完全侵蚀,此魔可就要重生了。
坐于主座上的白发老者听到这话,突然眉头微挑了一下,开口问道:如此玄妙的蛊术,岂不是与夺舍相当了,怎么会这般籍籍无名,莫非,施展此术还有许多禁忌?
呵呵,师兄说的没错,此术确实还藏着许多禁忌,通常只有蛊族里的凡人或低阶修士才会修习此法。
喔?是何禁忌?白发老者继续问道。
此蛊虫只能寄养于头颅之中,并且需得日日蚕食蛊主的本体记忆,每隔半月,还需以灵兽的精血将其引出喂养,否则它就会吞食蛊主的头颅血肉,可谓极其凶险。刘姓老者沉声说道:如此自损神识的温养之法,需要持续数十年之久,才能将此虫育成赤红蛊王,直到此时,蛊主才能直接操纵这蛊虫的本体,此术也只有那些颇有权势的部族首领才会修习,将来等自己寿元将近之时,只要将蛊王寄生于其他人的体内,就有可能获得重生。
听到这话,众人脸上的神情顿时都闪过了一丝意动之色,而那名身披黑袍的魁梧男子更是急切的问道:区区数十年便能修成一个重生之法,倘若是我等修士操纵,岂不是能在身死道消之后,重新侵夺一名身具仙缘的凡人来重修仙法?如此一来,岂不是能寿元无尽了?
他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就连主座上的白发老者,也都眼神闪烁了一下。
诶,这个,也没有这般简单。刘姓老者干笑一声,继续说道:据我所知,这驱蛊之术就是在天方大陆,也是罕有人修的,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此蛊虫除了具有蛊主的全部记忆之外,其本身并不具备任何术法神通,就算是一介凡人,也能轻易的将其碾死,就更别提我等修行之人了,只需一个念头,此虫即使躲在头颅之中,也会立刻化为飞灰,在者,此蛊至多只能存活二百年,还远没有我等修士的寿元绵长。另外,此虫还会吸噬蛊主的神识记忆,所以即便是修士,也只能承受一只蛊虫的培育,否则就极有可能陷入神思衰竭的危境。
说到这里,他转头望了一眼白发老者,见对方仍是一副意有所动的神情,他不禁眉头微皱,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凡是以此蛊术夺体后重修的修士,也无人能够恢复到先前的修为,至多也只能再次筑基,结丹以上的,就在无先例了。
白发老者听到这话,其脸上不禁露出了些许失望的神色,他在元婴后期已经待了数百年,虽然数次尝试突破化神之境,但都没能成功,不知根底的人,或许还以为他只是机缘未到,但自己的处境,也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了,这清心决的功法已经修到了极致,各种丹药灵宝更是无所不有,唯一能够说得通的,也就只有道基不足这一个缘由了。
想到这里,老者眼中的神采霎时又暗淡了几分,待见到其余众人都在望着自己,他当即轻声说道:依师弟所言,卿儿这丫头只是被蛊虫入体罢了,区区数日,想来其识海还不至于被完全侵蚀。
没错,虽说此蛊仅需片刻便能侵入宿主的神识,但这只是强行操纵罢了,想要完全侵占刘师侄的识海,至少也需要半月的时间,不过,这魔头应当还有其他的秘术,否则,此蛊怕是早就被刘师侄给震成飞灰了。
嗯,如此便没有什么大碍了。白发老者神色略缓的说道:还是由我亲自去一趟吧,两位师弟还是继续苦修吧,六千余年了,咱们玄清门也总得有人去踏一踏那化神之阶了。说到这里,他转头望了一眼那对黑袍男女,继续说道:门内的寻常俗务,你二人自行处置就行了,不要扰了你两位师叔的修行。
站于右侧的黑袍男女一听这话,连忙拱手回道:师傅放心,徒儿知晓的。
见他这般反常的交待这些,厅内众人顿时都是眉头微皱。
齐师兄,区区一介小魔,只需数日,您就能带着刘师侄一同回山了,何需这般?那名年轻的白袍男子面露困惑的问道。
哎。白发老者轻轻的叹了口气,而后缓缓说道:处置了此魔,师兄就不回山了,刘师弟方才所说的驱蛊之术,也还算是一个妙法,我如今寿元将尽,倒不如亲自去一趟天方大陆,探个究竟。说到这里,他又转头看了一眼年轻男子,轻声笑道:一真,咱们这些师兄弟里,也只有你的道心最为清明,将来步入化神,想来是不成问题的,这玄清门,日后就要由你来撑持了。
听到这话,年轻男子的脸上顿时掠过一丝苦涩。
咱们玄清门除了创派祖师之外,这数千年就在没出过一位化神,师弟只怕也是有心无力了。说到这里,他突然神色郑重的说道:师兄,何不在多试几次,说不定
诶,你也不必劝了。白发老者似乎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当即摆手打断道:你只管安心修行就是了,我的处境,我自己最为清楚,这一趟,就当是去云游天地吧,也该让这把老骨头,去享几天清福了,呵呵。言罢,他突然轻抬左手,一道金光顿时从他的指尖飞射而上,众人抬眼一看,悬于殿梁上的金匾已多出了齐无为,婴落这五个暗红小字。
见此情形,殿中的气氛顿时变得异常沉重了起来,殿梁上的金匾名为宗门录,上边刻着的,皆是玄清门历代大长老的名讳以及修为境界,除了方才白发老者印上的齐无为,婴落之外,上边还分别刻着童凡,婴落胡天玄,婴落于逵,婴落黄黎真,婴落端行祚,神升这五行小字。
白发老者神情恬淡的冲着每个人看了一眼,随后,他的视线透过众人,望向了殿门之外浮云缭绕的天地,神情中夹杂着几分怅然。
无声无息,千年已过,大道无常,生灭归一,哎他神情苍凉的呢喃着,而后又看向了身披白袍的年轻男子,淡淡说道:一真,百年之后,咱们的宗门录,能否在刻上神升二字,就全看你了。
言罢,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就见他袖袍一甩,下一刻,大家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在想看时,主座上已是空空如也,只剩一缕清风回荡于众人耳畔。
那对黑袍夫妇对视一眼,而后缓缓回身,一齐朝着殿门的方向,躬身拜下。
而那名刘姓老者,却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而后轻声说道:天方大陆距此何止千万里,师兄此去,已是在无归程了,一真,往后你就安心闭关吧。
年轻男子此时已是眼眶泛红,虽然他与两位师兄是同一辈分,但却差着六七百岁,他们师傅童凡上人,在大限将近之际,才堪堪将他收到了门下。
自从师傅仙逝之后,这两百余年,都是两位师兄在代师授徒,虽说名分相等,但在情分上,其实也早已与师徒无异了。
修道本就是逆天之举,师兄既已突破无望,出去周游天地,也总比空耗在宗门俗务上要好。年轻男子一边说着,也一齐朝着空空荡荡的殿门躬身作了个揖。
师兄放心,一清定然会让咱们的玄清门,重开日月的。他在心中默念一声。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