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铭赶着要去吃饭的时候，在厂里一间办公室，几个头发斑白的老领导正在商议着一些重要内容。

老江啊，不是我想要降薪。厂里的情况你也清楚，现在效益不好，财务那边根本就拿不出钱来，降薪是正常的。

老领导中有几位是已经退休的前领导，也有几个还年轻一些的。现在依旧在厂里面留个职半隐退。现在开口的那位姓熊，名斌，是个已经不怎么管事的副厂长。

显然，这位熊副厂长积累了不少威望，但从前积累的威望在现在这些老人们看来并不奏效。

你再过一两年也要和我们一样荣休了，在最后的时候整这个幺蛾子，不就是添乱吗？

别以为不知道。你前几天才批给那姓黄的小子一大笔钱，说要搞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项目！

熊斌坐在沙发里，听着几个老人责难，脸色是一点都没有变。好似洪流中屹立的山石，任他如何重击，自岿然不动。

可心里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平静。

老江现在只是个退休的老人，十年前曾经是厂里的生产技术部部长；另一位老叶，比老江资格更老，退休前曾是主管销售的副厂长。

两人都是在过去为厂里立下了大功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退居幕后。熊斌小他们十来岁，照理也要在接下来几年的时间内归入荣休的行列。

现在效益不是特别好，我们的产品根本就不怎么能卖得出去——你们也是知道的，为什么我没有现在这样的问题？

和这些老人谈话，熊斌并不想大动干戈。但有些时候，他真心不想看着自己付出了大半辈子心血的工厂日渐衰颓。

我同意下面搞那个项目，是为了让我们之后还有一条出路！

几个老人互相看了看，谁都没有说什么。

事实上，工厂情况不好是正常的。哪个老职工退休后没留几个后辈继承？每个车间里都有大把沾亲带故上工偷懒的，监管的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研发部门不用去水深火热的厂房里面干活，办公室里还有风扇吹，自然而然就成了关系户的重灾区。

科研的风气一被带坏就什么都完了。技术长期得不到改进，生产出来的产品也逐渐过时，和许多其他的国营老厂一样，陷入亏损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不降薪，就裁员，要不就少发退休金！

熊斌还有几分胆色，不论降薪还是裁员都是那些老一辈退休职工在意的，退休金更是他们的命门。

沉默了一阵。

我说，小熊啊，你就不能不搞那什么‘新材料冶炼及提纯项目’吗？没那个本事就不要揽那个活，省到后面啥都没了！

老江也是来气，大有摔桌子就走的样子——他忍住了，站起来又坐回去。

那个项目，我不同意。你要干，可以，但不能动厂里发钱的账！

同时眼神示意在座的另一位老人，想要联合进行施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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