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自己的宝贝小徒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得的。再说这僧房的隔音效果其实不太好，昨夜把小孩欺负的狠了，声音应该都被听见了，刚刚去外面拿东西的时候，小喇嘛看他的眼神十分怪异。

静静地吃了这顿不知到底算早午晚的第一餐，小奥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隐隐听见腰椎发出细微的骨骼爆鸣声。

他看向那天后又重新用黑布裹起来的罐子，把它抱起来，黑瞎子哼着不知道哪儿的小曲，曲调欢快，显然心情很好。见小奥看自己，咧出个带着餍足的笑，微尖的虎牙显露出几分野性，昨夜黑瞎子就是这么笑着，在他身上留下大片的痕迹。

“师傅……”小奥轻轻地叫了一声，似乎想说什么。

“怎么啦？”黑瞎子乐呵呵地问。

小奥顿了顿，才道：“我想再去一次塔木陀。张起灵的刀，我的扇子，都还留在那里。我想把它们带回来。”

在蛇沼那会儿，他直接被受伤的树蟒用尾巴抽飞出去，别说手上的装备了，没被折成两节都是因为他的腰够软，错位的腰椎还是张起灵给掰正的。黑金古刀和黑金扇因此丢失在那片泥沼里，后来解雨臣托人锻的武器总是重量不对，重量没问题了大小又不合适，到现在再也没有得到比那更趁手的装备了。

黑瞎子在他提起想去塔木陀的时候瞬间紧绷起来，不过听到后面的目的只是为了捞出装备，而不是再探陨玉，才慢慢又放松一些。

“哑巴那刀和你的扇子，我记得是陨铁的，这三四年过去应该也不至于生锈吧？”他摸了摸下巴，煞有其事地猜测道，看见小徒弟有点懵的表情，又笑：“好了好了，逗你玩呢，真信啦？”

黑瞎子伸手揉揉他的头发，道：“前段日子我也打算挑个时候去把东西带回来，还准备给你当个惊喜呢，到回来一起也行。不过你也知道那地方也不是好去的，沙漠可不是两个人背着装备就能横穿的，怎么说也得拉个补给车队，这就得让花儿爷或者霍大小姐出资帮忙了。”

小奥应了一声。

“……我们回去吧。”

他声音太轻，几乎像幻听的错觉，黑瞎子没听清一样‘嗯？’了一声。

“回去。回北京，四合院。”

“在这待够了？”黑瞎子好像问在游乐场玩累了的小孩的家长，神情里有一种纵容的宠爱，见小奥点了点头，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那就收拾收拾，咱们回家。”

回家。多美好的一个词汇。

小徒弟乖顺地蹭了蹭师傅的掌心。

目的达成后，也确实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当天晚上简单收拾了东西，黑瞎子背来的山货也都吃得差不多了，显得还比来时轻便许多。第二天早上准备下山的时候，小喇嘛正照常清扫落雪，黑瞎子上前用藏语和他说了几句话，大意是感谢近些时日的收留。

“扎西德勒。”

这是小喇嘛对他们说的第一句和最后一句话，他拿着扫帚，目送两个人并肩离开喇嘛庙，忽然觉得半个月前，第一位客人来到这里好像就是昨天，那时候他像个修行者，身上有雪山的寂静。

而现在，小喇嘛觉得他像雪山里出来的神鬼精怪，勾了那墨镜男人的魂，现在正心满意足地带着猎物回到巢里。

前天，他坐禅一整夜，耳边隐隐听见对方如风雪吹拂的叹息时高时低，大喇嘛说，这是那个男人的劫，渡不度得过，就看这一晚。年过半百的大喇嘛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常年平静的面孔上流露出一种寂寥的思念。

但小喇嘛觉得，就算是劫，他应该也是乐得于此的。

……罪过，罪过。

小喇嘛摇了摇头，心里念着佛号，背过身去继续扫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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