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前,山上发生了一场雪崩,山里的动物都被逼到了山脚下,倒也是去打猎的好时候。
穿着蓝袍的藏人在接近山腰的地方,发现了一只倒在树边的野羊,羊身下的雪被浸染成暗红色,冻成一片脏污的冰。
从背部看,只能看出羊的胸腹不正常地鼓起。蓝袍绕过去,发现羊已经被开膛破肚,掏空的肚子里藏着一个很瘦小的人,身上糊了一层血污和杂乱羊毛冻成的壳,勉强能看出身上的衣服是汉人那边的。
在这种寒冷的地方,找不到能够抵挡风雪的栖身之处时,猎物的腹腔也是个能够保暖的好地方。
在雪山上出事的人,蓝袍已经遇见的太多了,但这副模样的真是头一次。他探探那人的鼻息,还没死,便把整头死羊连同里面的人都抱起来,加起来竟有三百多斤,这让蓝袍稍有点意外。
这人身上有很多处骨折,有过简单处理的痕迹,身体冷得像要结冰,从羊肚子里掏出来的时候肢体都有些发僵了。蓝袍于是把火盆又拉近些,填上点新柴,烧得旺旺的。
简单擦了擦那脸上凝结的血污,露出五官也不太像是汉人的模样,一张脸竟比藏族的少女更加昳丽,皮肤此刻惨白如雪,纤细的脖颈上盘着一圈狞狞伤疤,不知何等的经历才能留下这样的痕迹。
这身皮肤显然也和常人不同,蓝袍沉默了一会儿,指腹摁在那人脖颈间,感受到的脉搏也慢,简直就像冬眠的动物。
但他很快就开始了救治的动作,那身衣服被血浸透后冻得发脆,又□□脆利落地用藏刀割开,露出身上几道来不及愈合就被冻住的伤口,竟散发着淡淡的草药清香。更多的还是因为剧烈碰撞产生的黑紫淤痕,几乎都是碗口那么宽,很明显是被卷进雪崩时撞在树上留下的。
虽然面容绮丽,但蓝袍确定了这是个年纪并不大的少年人。
他身上的关节都是缩着的,能更好地藏在羊肚子里,不过这会儿蓝袍得慢慢活动他的关节,一点一点拽开来,才好处理那些骨折。
这个少年的四肢几乎全都断了,肋骨也断了好几根,后脑勺上还有很大的肿块,蓝袍开始觉得他应当是有菩萨保佑,不然根本活不到自己进山打猎。这种伤势下还能强撑着刨开羊肚子钻进去保暖,必然是个行动和意志都非常坚定的人。
把伤口处理好,蓝袍又拿浸了温水的布把他身上其他的血污都擦掉,那身段简直像新雪塑成的雕像,白得晃眼。Μ.5八160.cǒm
做完这些事,刚好炉上的酥油茶也烧开了,铝壶发出有些尖锐的气声。与此同时,蓝袍看见昏迷的少年身体抽动了一下,一声微弱的咳嗽冲出喉咙,紧接他着一歪头,就呕出一滩带着草药清香的血块,鼻子里也开始咕噜咕噜地冒出血泡。
看来是伤到了内脏,气管里倒灌了血。
蓝袍伸手,避开骨折的部位把人抱起来,面朝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后背,拍出堵在气管里的淤血。屋内愈发浓重的草药味和酥油茶的香气混在一起,有种微妙的和谐。
淤血吐出来后,呼吸顺畅了些,但人没个几天应该是没法睁眼,也可能再也醒不过来。蓝袍把他重新摆在榻上,盖了张毛毯,然后把沾了血的东西收拾干净,扔到火炉里点燃,很快就散发出一股奇怪的焦糊味。
在蓝袍意料之内的是,他的自愈能力相当强,伤口很快就开始结痂,但那些骨折还需要相当一段时间恢复。
因为头部遭受了剧烈的碰撞,身体的复苏要赶在大脑之前。偶尔,他的肢体会突然抽搐一下,等骨折也好了一部分的时候,肌肉无意识的收缩反应甚至能把他整个人带着身上裹的毯子都掀下床去,如果不是蓝袍反应快,本来就淤血未化的头部更要雪上加霜。
被包得太严实,会让他的身体本能地挣扎,但到了晚上,蓝袍也是要休息的。他干脆用毯子把人松松地裹一圈,塞到床里侧,自己躺在外沿,手臂往旁边一压,那人反而不怎么动弹了,似乎对这种情况很安心。
又过了两天,蓝袍推门进屋,带进来一股雪山上呼啸的寒风,他关上门,把冷与雪隔在外面,看见一直昏迷的人已经扭过头来,一双浅色的眼静静地望向自己的方向。
蓝袍的目光如天穹之上盘旋的鹰隼,自然一下就发现,这个人虽然已经睁开眼,但眼神完全是散的,空空地映着火光,像一对剔透的琉璃珠。
“你看不见了?”蓝袍的汉语很生涩,夹杂着浓重的口音,但那人没有动静,雕塑一样保持着这个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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