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呢!军医在哪儿?”白攸宁回到驻地,焦急地从营帐外喊道。
随军大夫们拎着急救包、医药箱匆匆而出。
见到躺在担架上受伤的士兵们,为首那大夫面色凝重,将白攸宁叫道一旁,沉重地说道:“将军,除了那些个受轻伤的,可以简单包扎一下,那些伤情严重的,四肢被石头压烂压扁的……恐怕只得……”
“说下去!”白攸宁声音很冲,让人不寒而栗。
“恐怕只得截断手脚方可活命了。”大夫如实禀告道。
“没有别的法子了吗?”白攸之皱着眉头问道。
“恕卑职医术低位,那些被压扁的手脚筋脉尽断,血管也糊在一起,没有别的法子了……至于那些被碾碎器脏的兄弟们……估计很难活命了……他们还要遭受生命末最痛苦的折磨,他们的内脏会在体内以缓慢的速度出血,最后溢满身体,无药可医……”这位行医多年的大夫说着,怜惜不已,眼中充满了无奈。
“可有麻沸散?给他们服用一点吧,别让他们走得太痛苦。”白攸宁道,声音有些沙哑。
所谓麻沸散,据传是华佗创制用于外科手术的麻醉剂。据《后汉书·华佗传》载:“若疾发结于内,针药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无所觉,因刳破腹背,抽割积聚。”白攸宁军中大医为减轻士兵受伤的苦痛,皆携带不少麻沸散。
“是。”大夫领命而出,到担架上挨个治疗。
五六个轻伤交由一位年轻的军医简单包扎处理,那位长须黑发、粗犷不已,看起来三十好几的大夫是跟着白攸宁许多年的随军大医。
他行至一双腿被一块大石压得血肉横飞的士兵面前,命两个士兵压住他,然后从医药箱内抽出绷带,用尽力气将绷带束缚在士兵的双腿之上。
那士兵撕扯着嗓子发出了痛苦的喊叫:“啊——”
一股黑色的带着腥味的血从绷带下方流出,他从嘶吼变为求饶:“大哥!放过我吧,太疼了,太疼了啊!”
他拼命挣扎着,扭动着身子,却被一旁两个士兵紧紧按住肩膀和双手。
“呜呜呜……”他低声哭了起来,在场之人无不凄厉动容。
“摁紧了。”那大夫叮嘱道,从箱子中掏出一柄硕大的铡刀,再拿出酒精和火折子,细细消毒。
那士兵的眼睛瞪成了硕大的圆形,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大夫,急切地辩解着:“你你这是要干嘛!我的腿还能用!我还能感觉到疼呢,不要锯我的腿啊啊啊……”
下一秒,那大夫果断迅猛,铡刀落下,生生劈开了那双残破的腿。
鲜红的血在绷带的束缚下飞快流出,溅了大夫一脸,他镇静地从箱中掏出一把草药,飞快地敷在切口处。
那士兵用尽平生所有力气发出一声“啊”,随后在剧痛中昏迷了过去。
大夫指了指那双血流肉烂,几乎无法辨认出是下肢的器官,对一旁的士兵说道:“处理掉。”
那士兵吞了吞口水,皱着眉头拎起那团肉,准备拿到远处去扔掉。
剩下那些个扁手、扁脚的士兵全都怔住了,在极度惊恐与慌乱之中等待处置他们的命运……
“啊……”
“啊……”
那惨叫此起彼伏,闻者伤心,听者动容。
还有力气嘶吼的,或许并不是此场战役中最凄惨之人。那些被巨石压住胸口、碾过肚子的士兵,此刻正安静地躺在担架上。
巨大的疼痛让他们无法开口说话,他们已然分不清虚幻与现实,只感觉身体似要爆炸似的,又感觉生命在一丝一毫地从身上抽离。
白攸宁俯下身子,为其中一位士兵擦汗。
那士兵濡诺着什么,白攸宁听不真切。
他侧耳靠在士兵嘴边,问道:“想说什么?”
“疼……”那士兵费力地吐出一个字。
白攸宁看着他腹部触目惊心的沟壑,似是大肠之类的东西从那沟壑中探出了一截鲜红色,被脏兮兮的尘土裹住,他心下很是不忍,眼眶泛红。
“来人。”一年轻军医双手颤抖着走了过来,他的经验并不丰富,见到这样如炼狱般的场景,显然还不能缓过神来,“大人,我来了。”
“多给他点麻沸散。”
“遵命。”那大夫囫囵地从药箱中找到麻沸散,以酒助士兵服下。
那士兵眼皮即刻变得昏昏沉沉,陷入了昏睡之中,然而他却永远不会再清醒过来了。
“大人,连荡山顶锣鼓喧天,是在庆祝呢!”一侦察兵自远处来,向白攸宁禀告道。
“这帮匪徒,真是猖狂至极!”白攸宁彻底被惹怒。
“将军,我见那帮匪徒们开了好几坛酒,此刻畅饮正欢,不如我们趁此机会攻上去,他们定不会想到我们适才刚攻打过,即刻又去。”那侦察兵分析道。
“有理,传令下去,伤病者自营中养伤,其他人整顿装备,即刻随我出发。”
临行之前,白攸之对疏桐道:“此次强攻,你留在营中,照顾这些受伤的弟兄,等我回来。”
“好,你放心吧。”疏桐点点头,对白攸之道。
军队即刻又出发了,很快便返回至刚才发生恶战的地方,血迹依然团团残留在那里,引来一些嗜血的乌鸦和秃鹫。四下安静不已。
白攸宁等人且走且探,竟十分顺利。
他们过了半山腰,似乎很快就要攻到山顶了。
“难道这些人就这么放松警惕,庆祝胜利连岗哨也不设了吗?”白攸之警惕地同白攸宁道。
“我心下也有几分不安,从前几回合的交手看,这帮匪徒不至于如此松懈。”白攸宁赞同道。
“不好!将军快看!”一眼尖士兵首先叫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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