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枝?”
“我看也是,这四皇子远负盛名,谁人不知?先不说身份贵重,陛下极其宠爱,光是那样貌也犹如神明降世!”
“……你见过?”
“没见过,但听过啊!”
“我倒是听闻四皇子为人奸诈,暴虐无道,手段了得,此番入府怕是诸多事端,你我都得提心吊胆一段时日了!”
人心难测,一刻一变,仿佛刚才夸郡主安之若素的没有这群人。
沈以宁淡然抿茶,随便怎么说吧,我听不到。
直到她垂眼断定面前的一盘盐焗鸭早已凉透,大殿外终于缓缓传来高扬的通报声,浩浩荡荡一群人猛然起身,已许久未见这等大场面,沈以宁有些紧张地跟在父亲身后相迎,双手看似安分地垂在月白色飞鸟暗纹裙侧,只是阴影处的裙摆早已被她的手指胡乱搅得不成样子。
她远远望见从前庭中央缓步而来的这位宴会主角,只觉他身形挺拔,衣发飘扬,虽未能近看,但举手投足间,其身所显的贵气已少有人能及。
沈以宁回过神来,见众人已是快步行至院外,分毫不敢耽搁,埋首行臣子礼。
“参见殿下。”
哗啦啦跪倒一片,行的却是臣子面见太子的礼。
众所周知,东昭共有三位公主,仅此一位皇子,天子虽未行册封,无人不知此皇子乃大统唯一继承人天子曾状曰:“掌国者,舍吾复谁,吾百年,舍昭复谁?”
而这位众心捧月的殿下名为景昭,皇子既能以国为名,那定是被天子寄予了无法估量的厚望。
“免礼。”他看也未看左右其余人,只对着跟前的武安公父女启唇沉声道。
显然,其它人只好接着跪。
沈以宁全程只管跟着父亲的动作一同起身,方才离得远,还不曾将他看清,此刻他已行至面前,黑发金冠高束,玉色华服玄文云袖,风姿秀爽,明俊不凡。
却也不敢细看,抬头间难免与他内勾外翘的一双眼对上,沈以宁心头微颤,许是他眸中探究的目光过于明目张胆,竟从心底陡然腾升出一阵心虚来。她抿起唇,微微福礼,又从善如流地继续做回低眉敛目、温和沉静的样子,不再去与他对视。
片刻之后,景昭却意外往前一步,稍显迟疑,启唇用只有沈武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早有听闻郡主遭遇变故,日前父皇曾来信嘱咐莫要重提旧事,今日我与郡主初见,深感丰标不凡有甚而无不及,然长颦减翠之态实与郡主不符,还望铮铮岁月,莫要蹉跎。”
这番听起来真心实意的劝谏虽令武安公感到意外,但他听完也只是长长一声叹息,转而忧心忡忡地看向身旁的女儿。感知到父亲的目光,沈以宁心下掂量之后,只能再度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两人,脸色却比先前微弱地淡了几分。
那双俊俏星目还是漫不经心地望着她,直到深不可测的眼底酿出两分浅淡笑意,而后转身,这才免了剩余人的礼。
当夜回到自己宫中,卸下满身浮华后,守夜婢女上前放下云锦华帐,沈以宁满头青丝披散,和衣靠在玉枕上,不知是不是哪里露了破绽。
耳疾未愈的传闻不假,将将死里逃生的那几日里,她双耳除了整日阵痛,偶尔渗血之外,还有嗡嗡不绝的耳鸣,她看着周围人的嘴巴张张合合却一个字也听不清。太医每每诊脉给出的结果都一样,称爆炸时她离火源太近,未能承受住爆破所产生的巨大声响,可那堆据说未燃尽的爆竹,她记得,是早已命人清理干净的。
沈武震怒,早年追随他沙场征战四方的随营军医医术无双,此事一出也被召入王府中安顿,他又召集云洲城内医中翘楚彻夜不休,轮班查阅史料病册,务必使郡主恢复如初。
沈以宁亦积极配合,又一日清晨转醒,许是命运转折,她隐约听见了两声清脆的鸟啼,满心欢喜下床候诊时鞋袜也未来得及穿,可当日来问脉的医师却换了一位。
这位面生的医师行礼后照常在压得平平整整的宣纸上问安,只是目光躲闪,不敢抬头:“郡主金安,可有好转?”
寥寥几字,收笔之处尚有一团未凝结的墨点。
沈以宁注视着那张皱纹横生的脸,半晌,垂下眼睑,眼底本就微弱的光彻底淡了下去,她伸手抚平被自己攥皱的纸张,执笔沾墨写道:“未曾。” https://www.3zm.la/files/article/html/38659/38659190/8776795.html www.3zm.la。三掌门手机版阅读网址:m.3zm.la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