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大帅府的司机带着卫兵急冲冲赶往战地医院,陈允河站在府邸三楼卧房的落地窗前这才省过来冯老的用意。
靳家纵有兵权却也只是掌管几个分营,比不得秦家萧山大营,这远水虽救不了近火但靳斐易权力有限,眼下应该还不会派兵来围一所空宅。更重要的是,大帅府如今纵然只剩一个空壳也好歹还有个大帅的名号,靳家的兵要敢趁火打劫那便做实了靳斐易谋反的罪名,到时候靳老一己之力怕也难以说服军部所有人。
陈允河放缓了呼吸,旋身往回看时长长松了口气,心里却仍似悬着一块石头。也不知道高胜鸣那边怎么样了,陈允河望着床榻上昏沉闭目养神那人更觉今日险象丛生,陈允河脸上挂起一丝欣慰的笑意,好在高胜鸣这人脑子还算转的快,竟想到去求助宁家的人,可真有他的!陈允河有些打心底的佩服起这个行伍出身的“白丁”小子了,他身形微顿,猛地听见门廊外突兀的电话铃响起这才又急急迈开脚步。
“——喂。”陈允河抬眼紧盯着门缝里的动静,电话那头失措绝望的声音宛如空袭那日的炮火令人毫无防备。“什么叫人已经被接走了?!谁接的?那边儿报的上名号吗?”他连声追问,已然觉得不对劲,梁乔知道少帅今日会替大帅出席典礼,他领命留守医院自不会随便跟人走的,除非是学堂的卫兵将人诓骗了去!
陈允河愣愣放下手中的听筒,眉头紧拧间喃喃低语:“难怪,难怪靳斐易没有穷追不舍······”只怕他们前脚离了学堂,靳斐易后脚便动了扣留军医的心思!陈允河愤然转身,叶文佩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亦不知听到了些什么,他只觉得她的神色愈发悲怆又惶然。
“叶长官······?”他小心翼翼地出声,叶文佩仰头吞咽着干涩的嗓子轻轻摇了摇头,她脚步轻飘飘地绕开了陈允河,厚重的实木雕花房门许是很久都没有被这间卧室的主人推动过了,叶文佩轻轻推开的那扇门发出了低沉的嘎吱声,不知是在警醒床榻上的主人还是在控诉她这位闯入者。
宽阔的欧式大床上,床架上的帏幔扫过叶文佩有些杂乱的发顶,她麻木无知的坐在床边置放的靠椅上,模糊的视线中渐渐透出一张苍白的脸庞,她望着秦啸川血色尽失的唇瓣,鬼迷心窍地抬手落到那浓黑的眉宇间,他紧拧着眉头嘴里念念有声却低不可闻,她的手指上沾满了还未来得及清洗掉的血迹,竟痴心妄想地想要抚平他簇起的眉头。视线自他脸上挪开,却正好撞上他右手上紧紧攥住的那张相纸,鬼使神差地将那相纸自他掌心抽离,叶文佩望着那相纸背面斑驳的血渍,透着仅剩的那道白仍隐约看得见相纸下的笑颜,那样熟悉耀眼却从不曾属于过她——
叶文佩将那张照片翻了个面,静止的黑白世界里并肩而立着一对出尘绝世的璧人。
叶文佩凝住相纸上那个莫约十七八岁的明媚少女,骇然惊觉此时此刻的似曾相识,她终于意识到多年前自己在俄国军校烧掉的那些照片,原来命运如此可笑荒唐又可悲······她仰头无声笑起来,失控的眼泪顺着鼻尖滴落到指缝,被温热的液体融化开的血迹又生出一股浓烈且又有些异样的血腥味。
出入战场早已习以为常的秦啸川对这样的味道异常敏感,他转了转眼珠子费力撑开眼皮,嗓子黏糊的似灌了泥浆,他无力坐直身子只是转头便瞧见了她手上的东西。
“谁让你动我的东西!”他说话已是费力,何况盛着薄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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