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晌午,天津城内终于有些雨过天青的迹象。揽月阁的伙计正在挂灯,周淮安听闻动静步出房门,纤长清瘦的指轻轻搭在走廊的护栏上,须臾那乌亮的护栏微不可觉的颤动起来,目光落下,方正的大厅内涌进一列卫兵,他瞧见那军服不禁皱眉。
“余又青,天津秦家军部分营上校。”揽月阁酒家的管事上前将人拦下,余上校单手微搭着武装带,昂首阔步的在大堂内转悠了一圈,回头瞥见那管事倒是不惊不惧的样子,且开口便质问其身份。“我奉靳家大少爷之令,特来邀请宋先生去唱一出外场,钱不是问题。”他举着证件给那管事扫了一眼,那管事似乎松了口气。“原来军爷是来请宋先生的!可宋先生是周老板的人,我们虽提供场馆,但做不了这个主。”
余上校也不为难他,只是眉眼凝重,又问:“那位周老板在哪儿?”
管事抬手指往楼上,余上校扭头自上望去,管事的胳膊突地停住,正好点住护栏边那名清雅的男子。“周老板,这就用过午膳了?”周淮安避之不及,只好点头回应。
余上校打量着这位有些过分文雅的男子,怎样看都不似一位梨园老板,倒像是书香门第出来的正经读书人。就在他奇怪时,传闻中那位角儿宋子文也不知何时站到了走廊上。
宋子文暗暗窥了眼周淮安不善的脸色,嘴巴倒是自觉,歉意一笑:“余上校?前阵子倒是没在靳少身边儿见过您。”他幽幽叹了口气,“今儿怕是要得罪了,我昨夜练功劈了嗓子,靳少若是自个儿来听听倒也无妨,只是出外场······怕是要给靳少丢人了。”
余上校脸色硬的似块铁板,僵硬地弯了弯嘴角却仍说:“都是些舞刀弄枪的粗人,靳少那样懂戏的怕是凤毛麟角,宋先生哪怕错唱几句亦不必担心。”
宋子文愣了愣,难得遇见个不买面子的,这时身边默了片刻的周淮安终于开口:“劳烦这位长官告诉我们,去哪儿唱?”
“武备学堂。”
宋子文嘴巴张了张,正要婉拒时却被周淮安抢了先:“我们去。”
周淮安请托伙计去通知乐班子做好准备,折身径直往置放行头的库房走去。宋子文咬牙跟在他身后,二人齐齐进了屋,他这才压着嗓子发问:“你疯啦!”
周淮安没接话,清点好行头,便说:“好在那人点名要唱千忠戮,行头倒是不多。”
宋子文没好气:“现在是庆幸行头不多的时候?!你忘了我跟你说的,秦家少帅出事了,那靳家自不是省油的灯,今日搞不好就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兵变——你!”他见周淮安半分也听不进他说的,忙抬手打断他的动作。
周淮安这才停下,紧紧握着手里的东西,他眼瞳里微弱的火光似幼时冬日的烟火星芒,以为是冷的,落到掌心手背才知灼人。“她母亲救过我的命,她是我妹妹,我却一而再的没有保护好她!”
“若那人真的死了,那便是他该死。可在他死之前,我总得把她送回家去······这里,不是她的家。”周淮安此行所求不多,唯剩这一次机会,他总得把她送回家人身边去。
“那,那不如咱们等这场风波过了,我去帮你打听?!”宋子文又逼近半步。
周淮安却冷声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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