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夫子派我入长白宫,是想借此在武林联盟内安排更多的自己人,可你明明看出我身怀武功,还是收我为徒,传我衣钵,信任我如亲子……”
“您以前说,我们只有师徒之名,并无师徒之实。我自幼拜寒帝为师,他是我的夫子,我这一身武功和学识全拜他所赐。而您,确实未教给我胜于夫子的功夫。但这不怪您,长白宫怎么能和玄祭堂相比呢”
“您到底是真心疼爱我,还是想让我入主长白宫,以免宗门衰败,现在谁也不知道了。”
空山注视着三柱细细的香一点点燃尽,苦笑一声,“长白宫,我会帮您定下来的。可堂中把我当做下一任堂主培养,我……”
“如果说郡主对于安息的意义在干安邦定国,而根在华夏。那我对于长白宫的意义也如此吧。”
他说完了话,偏头看向堂外。
晋楚微踏了进来,罕见地未与他争执。
她的眼中竟有水光闪动。
“是的,我不必瞒你。下一任的堂主,这担子已经交给我了,事关家国大事,我必须接受。”空山的胃难受得泛酸,眼角微微泛出了红色。
他咬了咬牙,颤声道,“所以,公主殿下,我们是……是……”
话未出口,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祠堂里静悄悄的,静到只剩下青烟在空气中流过的声音。
“我真羡慕她。”晋楚微幽幽道,“斛律空山,我真羡慕那个子虚乌有的安息贵族楚星纪。”
若空山只是玄祭堂的普通一员,一切尚有挽回余地。
可偏偏,他是玄祭堂未来的主人。
玄祭堂主,安息唯一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天下乱,则替天行道仗义执剑。天下宁,则韬光养晦静默观世。
一代一代,随着安息不灭的天火,一直传承至今。
骄傲的安息人,又怎会接受来自金帐皇室的女儿日夜陪伴他们心中犹如守护神的玄祭堂主
玄祭一堂,怎会接受昔日旧仇的血脉
待空山想完了这一切,祠堂已经空了。
空荡荡的,像他的心一样。
林晚一切准备妥当,欲策马离去时,空山忽然找了过来,带着一个牧民打扮,身受刀伤的男人,“弟子们在山下发现这人,他自称是从北狄逃回来的。师姐应该……有话想问他。”
那男人匍匐着身子,微微抬头,就一脸愕然地看见“受伤闭关”的林阁主生龙活虎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金帐和和孔雀的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糟。”穆云轻也是目含忧郁。
“金帐皇帝下令,让卫宸军军权暂归国师鹑尾——北天权倒是借着那傀儡皇帝夺了军权,但鹑尾军事建树根本无法与晋楚律相提并论,几次败仗就被北狄吞了两郡。”
“孔雀更为糟糕,他们本就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兵,被北狄潞氏部占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国土。”
“近日以来,那孔雀女帝连珠炮般向陛下求援,却无半点表示诚意的动作,不知陛下会如何定夺。”
乐正怀礼长叹一声:“唇亡齿寒,孔雀之难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可一来金帐并未表态,二来孔雀人一向精明,诚意难测,帮还是不帮,太难决定了……”
“更何况撒尔纳那家伙铁了心的和我们对上,他手下的铎辰部个个都是虎狼之辈,他本人又是个用兵如神的人物,要是拖到春暖花开之时……只怕我们保不住宁边郡。”
枯坐半晌,乐正怀补勉强睡了一会儿。
天已蒙蒙亮,他刚刚醒来,帐外便有传信兵匆匆来报:“报太尉!适才北狄铎辰部派兵袭击西山城外围,被秋风将军击退。那群蛮人劫持了不少城外流民百姓,将军和皇甫侍郎去追了!”
“劫民撒尔纳怎么专程会做这种事”
乐正怀礼立时生疑,他沉吟片刻道,“不知那人意欲何为,你去给左右参将传令,让左参将带兵守城,右参将带兵援助秋风将军。”
“是!”
另一边,北狄铎辰部大营。
“报单于!乐正军果然追来了!”一个做猎户打扮的年轻男子高声道。
撒尔纳斜倚在椅上,闻言他微眯的眼睛轻轻张开“按计划进行。这种货色,不必我亲去,你们处理吧。”
那年轻人点了点头,正欲退下,可似乎又想起一事,续道:“单于,还有一件事,适才有人冲破了北面野郊里属下们封锁线,往西山城方向去了。”
“什么人”撒尔纳微微来了点兴趣。
“只有一男一女,他们速度太快,属下的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们快马加鞭冲了过去。”
“那两人都不似军中之人,据被他们伤到的兄弟汇报,那男人约莫二十八九岁,女的更年轻,像个未出阁的姑娘,功夫却甚是了得。”
“四五个咱们部的汉子上前围堵,被她左右两剑轰得愣是找不着北!单于,这两人……不会是玄祭堂的人吧”
撒尔纳点了点头道:“如此了得,应该是玄祭堂中……且慢,他们是从我们部落的方向过来的”
“正是。”
“探子吗那又何必如此匆忙以至于暴露行踪……”
他突然生出一种荒谬的想法,问道,“有人看清的姑娘长什么样子吗”
“她的速度太快,没人看清。不过倒是有两个兄弟说,那姑娘身穿白衣,使的剑很不寻常,似乎是碧蓝色的。”
“而且还有一个兄弟被她射了一针,那针像个绣花针大小,被射中的兄弟却倒在地上冻得直哆嗦,说骨头里像被灌了冰水一样……”
“这……怎么可能?!”撒尔纳丝毫没想到他荒谬的想法居然成真了。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喝道,“备马!传我号令,所有伏击军队立刻回营,不得恋战!营中所有休整队伍,随我前去御敌!”
年轻人一头雾水:“单于,我们不是要伏击乐正军吗为什么突然要撤包围”
“你知道那是谁吗她是乐正怀忆的女儿,长煊郡主乐正婉!”
撒尔纳眉头紧锁,看到年轻人一听到“乐正怀忆”四个字,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
“要是让她发现什么,那就不是我们包围乐正军,而是她趁我们不知情时一网打尽了!”
然而焦急一瞬而过,这位北狄第一英雄的脸上很快又浮现出了笑容,充满了棋逢对手的期待。
“终于来了……整日一边倒地欺负一群糊涂东西,倒也无趣的很。”
“乐正婉,你倒是一现身,就会给我找麻烦啊……真不愧是乐正怀忆那女人生出来的。”
他抑制不住笑了起来,在身边年轻人呆若木鸡的凝视下,翻身上马,率军绝尘而去。
西山城以西,穿过一片不大的原野,前面就是重重叠香的山恋,正是这群山形成的天然屏障,使得北狄无法一举挺进西山城。
在两军僵持的这些日子里,山中也不知多了多少白骨。
见到北狄军队挟难民逃入一处山谷、乐正秋风立时察觉不对,喝道:“停军!”
可他身边一人却冷冷道:“停什么乐正将军,你要弃我安息子民不顾吗”那人面皮白净,一把短须,若非身着甲胄,倒是像个书生。
此人乃是林晚继任家主后升迁兵部侍郎的皇甫奇,皇甫家主皇甫炫的次子。
他本就与乐正秋风不合,时时为难,今日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乐正秋风是在沙场上一刀一剑砍出来的老将,平日十分厌恶皇甫奇这些只会坐而论道。
在朝会上尔虞我诈的官员,当下不屑道:“皇甫侍郎没学过吗两山之中夹一谷,乃是伏兵出没之地,而北狄败走,极可能是为诱我们入谷。”
“此地山路错综复杂,一旦深入,风险必然上升。更何况,我适才便在想,西山城外连猪狗都不见一只,又怎会忽然出现一群流民恐怕有诈!”
皇甫奇早就等得不耐烦,皮笑肉不笑道:“都说乐正家满门英烈,没想到竟是一群胆小如鼠的家伙!”
他此言一出身后,众将士纷纷不满,面现怒色。
乐正秋风怒道:“侍郎大人,别忘了你头顶飘的是我乐正家的银鹤旗,不是你皇甫家的彩雏旗!”
“管它什么旗子!乐正军虽以乐正为名,那是陛下念你们一手将之操办才给予的皇恩!难不成乐正军只是你乐正家的,不是下的吗不归我兵部管辖吗”
他一挥袖子,厉声道,“我乃从二品的兵部侍郎,你一个从三品的小小将军,胆敢抗命吗”他劈空挥了几下佩剑,冷笑道。
“诸军随乐正将军一道开路,救出难民!
“混账!”
乐正秋风怒不可遏,这家伙分明知道前面危险重重,还要让自己送死!一个不留神,这判断失误之责还会落到自己肩上,他怒吼道——
“皇甫奇!你怎可为了一己之私肆意加害无辜士兵!”
“你要抗命不成”皇甫奇狞笑不已,“本官现在命……”
猛然,一道寒风吹过皇甫奇的头盔,“唰”的一声,他盔上的红缨被一剑削断。
只见一道白影点过皇甫奇的坐骑,轻巧的落在他面前,来人冷然道:“传我命令,全军后退到山区外等候援军,会合后分三路人马,两路自南北双向围山,一路随我入山。”
“怎么了若我没记错的话,乐正家主有随时随地调动乐正军的权力吧,皇甫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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