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一直在外面,也不知道里面说了什么,只在一盏茶之后,瞧着自家爷面色黢黑的从内里出来,瞧这模样……情形不太好。
默默的跟在沈东湛身后走了一阵,可这尴尬的氛围让周南心慌慌。
好半晌,他才慎慎的喊了声,“爷?”
沈东湛蓦地顿住脚步,掌心摩挲着腰间的剑柄。
“爷,那小公爷说什么了?”周南低声问,“是不是又闹腾着,要好酒好菜,要美人了?”
沈东湛轻呵,“他若是要好酒好菜要美人,倒是无妨,怕就怕某些笼络人心的手段太高明,惹得人念念不忘。”
周南一时半会没回过神来,什么笼络人心,什么念念不忘?
须臾,他想明白了,瞬时恍然大悟,“哦,您是说苏阉狗?”
只是这苏阉狗,又是怎么招惹他家爷了?
唉……
果然,跟苏阉狗沾上边就没好事,以前爷公事公办,行事干脆利落,如今倒是愈发的喜怒无常,着实让人唏嘘。
回殷都之事,快速提上了日程,只是沈东湛的面色,始终未见好转,一味的沉着脸,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更不是何时才能恢复。
回去的路上,最闹腾的应该就是那位小公爷,主子爷的脾气是半点没改,顺带着,还多了几分好打听的毛病。
比如说……
“周南,你们锦衣卫跟东厂打交道这么多年,可知道东厂苏千户的喜好?”薛宗越神秘兮兮的拽着周南问话。
周南愣了愣,狐疑的打量着眼前的薛宗越,“小公爷,您没事吧?打听那阉……打听苏千户啊?人人畏惧东厂,闻风丧胆,您怎么还敢往前凑?”
“这……这比较有挑战性!”薛宗越煞有其事,“你是不知道啊,这东厂的人看着凶神恶煞,手段毒辣,实则也有良善的一面,我想着能不能感化一下。”
周南愕然,“您这是活菩萨上身呢?”
“呸,小爷就是觉得,上天有好生之德。”薛宗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能伸手的时候,绝对不能缩手,对不对?”
周南心头腹诽:比我还能扯!
“对对对,您说的都是对的。”周南连连点头,等着苏阉狗剥你的皮、拆你的骨,您可千万别缩手啊!
薛宗越觉得无趣,这些锦衣卫,嘴上没一句实话,还是靠自个罢!
周南脱身,讪讪的回到沈东湛身边。
“问你什么了?”沈东湛问。
周南忙道,“这活祖宗大概是真的活腻了,居然跟卑职询问东厂的事,苏阉狗的喜好,您说他是不是有毛病?要么就是惊吓过头,中邪了!”
“少废话,看好犯人!”沈东湛沉着脸,转身就走。
周南愣怔,不解的挠挠额角。
哎呦,这怎么……好似又翻脸了?!
爷果真,高深莫测!
拂袖坐在树下,沈东湛瞧着不远处的囚车,转而又将视线落在林中,目色深邃而沉冷,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但他让人回去看过,没有任何踪迹可寻。
许是自己多疑,疑心生暗鬼罢!
一路走来还算太平,只是……
沈东湛揉着眉心,好似少了点什么。
他想,自己大概病了。
病得不轻,才会时常想起,苏幕此刻在干什么?是不是又在暗戳戳的谋划什么诡计,准备对付锦衣卫,对付他?
“东湛哥哥?”沐柠立在那里,目色奇怪的望着他,“你这是怎么了?”
她站在树后好一阵了,他居然都没发现?他是故意不喊她,还是……走神了?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分心至此?
“是因为永慰县的事情?”沐柠走近了低问,“人都抓住了,事情也已经水落石出,你还在愁什么呢?皇上肯定会治罪他们,到时候是非曲直,都会有个论断!”
沈东湛没说话,凉凉的别开头。
“东湛哥哥,你为何不说话?”沐柠在边上坐下来,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你可还记得当日的约定吗?”
沈东湛心神一颤。
约定?
“东湛哥哥,我爹娘说你这些年不回来,姨娘和姨夫又成日不着家,这齐侯府一味的让二哥哥管着也不是个事,你说是不是?”沐柠面颊微红。
有些话终究不是女子能说出口的,是以她开了头,便等着沈东湛接话茬。
谁知,沈东湛不吃她这一套。
“你爹娘说的?”沈东湛问。
沐柠煞有其事的点头,巴巴的望着他。
爹娘说,她也老大不小了,跟沈东湛这么多年的情谊,也该有个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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