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柠真的没想到,苏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还真的接不上话茬。不只是接不上话,连带着哭声都停了,神情略有些发怔。
唯有沈东湛,甚至苏幕阴狠毒辣的性子,宫里伺候惯了,自然什么荤话都敢往外说。阉人无根,怕是早已将所谓的羞耻之心,也一并阉去。
沈东湛裹了裹后槽牙,将胳膊从沐柠的桎梏中抽出,缓步朝着苏幕走去。
“东湛哥哥?”沐柠愕然,惶然往前迈步。然则下一刻,骤见苏幕阴测测的勾唇,愣是站在了原地没敢再上前。
沈东湛没注意到身后的沐柠,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苏幕,瞧着她浅浅勾唇,瞧着她目色微沉,终是站在了她面前。
“沈指挥使有何赐教?”苏幕不温不火的开口。
其实仔细看,隐约能瞧见苏幕的脸色不太对。
“多谢!”沈东湛说。
苏幕委实一怔,她原以为这般戏弄沈东湛的未婚妻,依着他那性子定是要暴跳如雷,又或者是寻衅报复。
谁知,换来了“谢谢”二字,委实出乎她的意料。
别说是苏幕,连一直跟着沈东湛的周南,也跟着愣了愣,默默的瞧了一眼沈东湛的脚下,这不有影子嘛,没错啊……
“东湛哥哥?”沐柠以为自己听错了,颤着声音哽咽道,“书香受不住了,你快些陪我去找大夫好不好?”
沈东湛敛眸,转身往回走。
临了,又顿住脚步,将注意力落在顾西辞身上。
“听说东宫收了一名贤才,为太子幕僚,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不是生面孔。”沈东湛目不转睛的看他,“顾公子好本事,一来殷都就攀上了太子殿下,真是前途无量。”
顾西辞并不诧异,锦衣卫与东厂旗鼓相当,东厂知道的事情,锦衣卫自然也会知道。
何况,身为太子的幕僚,本就不是需要遮掩之事。
“沈指挥使谬赞,顾某愧不敢当。”顾西辞拱手作礼。
沈东湛笑得略显嘲讽,“男儿大丈夫,敢作敢当,何来的不敢当之说?顾公子既有心成为太子殿下的幕僚,首先得像苏千户这般,敢于担当才好。东厂是不会与废物,打交道的!”
这话,原是苏幕说的。
年修眉心微凝,怎么觉得这沈指挥使,像是在骂人呢?
好在没僵持多久,沈东湛便领着沐柠主仆离去,关于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他只字未提,只字未问。
“爷?”年修近前。
苏幕额角的冷汗徐徐而下,拂袖转身,脊背依旧挺得笔直,“一个时辰之后,出发!”
“是!”年修行礼。
顾西辞看出来了,她那两次杀招,已然耗尽了全力,外表瞧着无恙,实则气息早已紊乱,若不是他递上固气丸,只怕早已撑不住。
说到底还是尚远那一刀比较致命,其后鞭痕加身。伤筋动骨,又未曾好好的休息疗养,新伤旧伤,再加上日夜兼程,连日奔波,铁打的身子也会撑不住。
苏幕神色淡然的走回房间,若无其事的躺下休息,一个时辰,足够她缓过劲来,待回到了殷都就没事了。
年修守在外头,连带着顾西辞也挡在了门外,不许任何靠近房间半步。
他们家千户大人,需要好好休息!
…………
出了客栈,书香便晕死了过去。
事实证明,苏幕真的是要了她一只手,瓷片贯过了掌心,且斩断了她大拇指与掌心的连接筋脉,以至于这只手以后仅仅是个摆设。
“东湛哥哥,东厂的人为何如此可怕?”沐柠始终眼角带泪,“不过是说她两句,为何要这般凶狠,断人手脚?”
沈东湛知道,沐柠主仆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格外深厚。
说是主仆其实并非真正的主仆,书香并非卖身为奴,当年沐柠贪玩落水,是书香的父亲舍命相救,因书香母亲早逝,现今父亲殒命,沐家便将书香接进府中,对外宣称是义女,与沐柠做个伴。
“那阉狗就是个疯的。”周南啧啧啧的直摇头,“沐姑娘没来过殷都,怕是不知道这阉贼的厉害,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
沐柠面色发白,“这么可怕?”
“何止啊!”周南低低的说,“若不是打不赢咱们指挥使大人,此番定是要杀了书香姑娘才肯罢休的。” 沐柠身形一颤,虚虚的往沈东湛身边靠去。
“大夫!”沈东湛侧过身,朝着大夫走去。
周南慌忙接了一把,“沐姑娘不必害怕,咱不是说了吗?那阉狗本事再好,但赢不了咱家爷,在咱家爷面前嚣张不起来,自然不会有机会伤害您,您只管跟在爷身边便是!”
“周南!”沈东湛低喝一声。
周南当即上前,“爷,怎么了?”
“话这么多,理该让大夫看看,是不是舌头太长,需要拉两刀?”沈东湛冷着脸,将药包塞进他怀中,“去找辆马车。”
周南行礼,“卑职这就去。”
沐柠瞧着床榻上,疼得晕死过去的书香,转而行至沈东湛跟前,“东湛哥哥,是不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知道就好!”沈东湛瞥她一眼,见着她眼圈微红,想来也是受了惊吓,只得缓了缓口吻道,“华云洲距离此处太远,路上没有个小半月是不成的,你向来身子不好,以后不要这么冒险。”
沐柠抿唇浅笑,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我就知道,东湛哥哥最是心疼我!”
“我是怕没法跟你爹娘交代!”沈东湛面无表情。
沐柠:“……”
“罢了!”沈东湛不愿多说,抬步行至床前,“大夫,她什么时候能醒?”
大夫解释,“已经为她上药止疼,一个时辰左右便能苏醒。”
“多谢大夫!”沈东湛敛眸。
自此,再无话语。
沐柠静静的坐在一旁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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