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银浑身发冷,那皎白月光落在身上时,院中影影绰绰的黑影,仿佛都是谢云宴口中战死的冤魂,枉死的百姓……
夜风一吹,他后背之上全是冷汗,脸色也跟着煞白。
他本就不愿意谭金去做那事,如今被谢云宴这一说,心中那丝不愿更甚,只是眼前这人于他而言终究陌生。
他一时间也难以决定,到底要不要信他。
谢云宴也没催促他,只静静看着他,像是在等着他抉择。
许久之后,谭银才低声道:“朝中真的在查此事?”
“我没必要骗你。”
谢云宴淡声打破,
“大晋和北狄本就是世仇,之前我在西北赈灾时就曾围剿过一批戎狄之人,那时就已经觉察出不对,陛下也早就知道漕运司的人生了异心,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仙阳逗留这么久?”
他睁眼说瞎话时,神色却格外淡定,丝毫看不出来这些不过是他临时编出来的说辞。
查贪污,跟查叛国,完全是两个概念。
谭银未必会在意贪污的事情,可他对于叛国却还有些底线,否则之前也不会主动劝谭金放弃这次的事情,还跟他起了争执。
谢云宴就是因为看准了这一点,才以北狄勾结之罪来诓谭银松口。
“朝中早就得了消息,有人与北狄私下勾结,陛下派我南下也就是为着此事,刚好我来时就撞上了漕司押送这批东西……”
“那天追查这些东西,惊动了温大人的,就是你们?”谭银惊声道。
谢云宴知道他误会了,却没有解释,只点点头道:“那天本就想要劫走这批东西,只是出了点意外,才暂时留在温志虎手上。”
“我原以为他会放在漕司府衙或者温家,没想到居然送到了你这里来。”
果然,谭银听了他的话后,脸色血色尽消,他以为谢云宴早就已经知道那批东西是什么,也以为他是一路顺着东西才追查过来。
他神色苍白,半晌才低声道:“那你今天找我是想要干什么?你别想要我出卖我大哥,不可能……”
谢云宴听到他松口,心中更稳了一些。
他不怕谭银怕,就怕他什么都不怕,露面本就是冒险的行径,试图说服谭银也只是尝试一下,要是谭银不肯回头,他只有动手杀了他。
眼下他愿意松口,就代表还有的谈。
谢云宴不着痕迹地将置于身后腕间的短弩收回了袖中,长袖一挥时,丝毫不露痕迹。
“我没想让你出卖谭金,只不过是想要给你和谭金一个活命的机会。”
谢云宴上前几步,走到谭银对面停下,
“之前谭金掺和的那些事情,顶多就是为着银钱,就算查了出来也只是落个贪腐罪名,且他所做的那些不过是奉命行事。”
“只要他愿意成为证人,指证漕运司上下,帮着陛下查清漕司与北狄勾结之事,便能戴罪立功。”
“贪腐之事不可能追究所有人,届时只要他将这些年所得财物如数返还,我便能保他和你们谭家上下不被此事牵连。”
谭银闻言瞪大眼:“真的?”
谢云宴道:“我没必要骗你。”
“去年西北旱灾彻查贪腐的案子,你应该听说过,我和陛下可曾对西北官员赶尽杀绝?”
谭银闻言想了想去年的事情,那场旱灾和地动之后,雍、梁二州官员贪腐的事情闹得太大,而谢云宴杀伐果断,的确是弄死了不少人。
可实际上算下来,最后查抄的大部分都是为首的那些官员,还有一些罪名较重的,反而是那些手下的人,只要归还了贪污的东西,大多都是高拿轻放,未曾全数追究。
庆帝和谢云宴都懂得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更何况雍、梁二州贪腐的事情牵涉的人员太多,要是都杀个干净,一时半刻根本找不到那么多合适的人替补。
所以才会杀一批重罪的,放一批罪行较轻的,只罚没钱财,或贬官,或斥责,便将事情揭了过去,而这些事情,也成了谢云宴说服谭银的证据。
谭银果然听完谢云宴的话心动。
他对于钱财之事本就不那么在意,否则也不会心甘情愿跟在父母身旁,替谭金做这些私底下的事情。
他早就已经觉得不安,总怕谭金出事,更何况如今朝中已经知道漕运司跟北狄勾结之事,还派了谢云宴来查。
一旦真的出事,谭金必死无疑。
谢云宴见他脸上神色变幻不断,继续道:
“你好好想想,是要任由谭金继续下去,回头被温志虎他们推出来做了替死鬼,拉着你们谭家上下陪葬,还是愿意跟我合作。”
“能不能保谭金和你父母性命,全在你一念之间。”
谭银紧紧捏着拳心,心中挣扎,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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