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回大老爷的话,有卖身契为证。”王婆子连忙掏出六份卖身契。
“呈上来。”岑国璋接过来一看,并念道,“...某某女,籍贯某某,自愿卖于安德县由溪镇宝子街妇人王李氏,为奴为婢,任由处置...”
王婆子脸色带着讨好和自得,说道:“大老爷念得没错,就是这个!”
岑国璋森然道:“你个刁妇,笑话我只是秀才和俊士,非举人进士出身吗?”
王婆子被这话吓住了。老爷,我那敢啊,到底哪里不对,你给说个章程,不要吓老身好不好?
“大老爷,大老爷,民妇不敢,民妇不敢!”王婆子连连磕头道。
“不敢?你这卖身契明明只写着‘为奴为婢,任由处置’,没有写‘为娼为妓,任由处置’。欺负我考不起举人进士,学问不深,想蒙蔽我是不是?”
岑国璋把惊堂木拍得山响,王婆子却是听得目瞪口呆。
老爷,我们干得是私妓土娼,又不是官妓,怎么可能会在卖身契上写“为娼为妓”?行规都是这样的,在“为奴为婢”后面加一句任由处置,已经包含了这个意思。
不行你去问,全天下娼妓的卖身契都是这么写的。就是你屋里新纳的姨太太,那位秦淮河的状元,她的卖身契也是这样写的啊!
可是王婆子万不敢这样说。真要是那么说了,是嫌自己死得还不够脆生!
岑国璋大发雷霆后,缓了缓口气,“陈大混子,王婆子,逼良为娼,人证,”他指了指那两个伙计,还在堂下站着的秀菊等六女,“物证,”他抖了抖手里的六份卖身契。
“皆齐,证据确凿!按律...”岑国璋扫了一眼,“安德县刑房案首何在?”
“小的!”一男子连忙从外面走到堂上,慌乱给堂上作揖行礼。
“逼良为娼,按本朝律当处何刑?”
这时一直装木头人的熊百鸣开口了,“想不到有青天神断的岑大人,连国朝大律都背不得?”
“我背它干什么?背熟了能助我断案吗?”岑国璋反问道,“要是上官事事亲为,还要下官和这些书办胥吏干什么?”
熊百鸣被噎得无话可说,一脸的阴阳怪气盘绕在那里,却不敢发火。
岑国璋懒得理他,指着刑房案首,“说!”
“回大老爷的话,当判流配千里。”
“一个一千里,六个就是六千里。”
听到岑国璋喃喃地说着话,刑房案首很想说道,老爷,不对,只是流配千里。
可是转念一想,人家老爷说得似乎没错。刑律上只是说逼良为娼当判配发一千里,没说是一个还是不论多少个啊?
连忙把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恭喜二位,你们中头彩了。六千里,我算了算,要不北三河,要不吕宋岛。你们选一个吧。不知道怎么选,我给你们说明下。”
岑国璋顿时化身为一位敬业的导游。
“北三河,天寒地冻的,到了冬天,出门千万不要哭。为什么,一流眼泪水就冻上,连眼珠子一块冻上。眼珠子都成冰球,那还了得,立马就瞎了。但是那里有个大好处,没什么蚊虫,也没有瘴气瘟疫。只要挨得住冻,遇到大赦,还是能落叶归根的。”
“吕宋岛,那就厉害了。暖和,不穿衣服四处晃荡都冷不着你。找个地方就可以睡。渴了,张嘴接住天上的雨水,甘甜,一天三四回,绝对渴不着你。”
“饿了找棵树,踢它几脚。咣当,树上掉几个果子下来,各个都有脸盆那么大,管一天饱。唯独不好的就是毒蛇蚊虫、瘴气瘟疫太多。稍有不慎,就得埋在那里了。”
“优劣点都给你们说了,选吧。嗯,不知道怎么选?还是两个地方都不想去?”
陈大混子和王婆子连忙点头。
“这两个地方不想去,还有第三个地方,不知愿不愿去?”
陈大混子和王婆子对视一眼,满怀希望地问道:“大老爷,是哪里?”
“地狱,愿不愿去啊?”岑国璋淡淡地问道。
陈大混子和王婆子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满堂的人鸦雀无声。
一直在暗暗观察岑国璋断案过程的赵应星,这会终于体会到这位的老到狠辣之处。他从一开始就布下一张大网,然后不动声色地越收越紧。
可怜陈大混子和王婆子一开始就被牵着鼻子走,被引入瓮中还不知。
赵应星忍不住跟熊县尊的审案手段对比,发现一位是捉襟见肘、心余力绌,另一位是游刃有余、举重若轻。
高下立判啊!
7017k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