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谢过郎中了,来人,带二少爷回府!”
今日过来,原是要兴师问罪的,谁知如今倒成了他们兴国公府苛待儿媳妇,这让朱氏心里憋了一口气。
再看沈雁回的时候,眉眼里也带着不满:“扶着二夫人,别让她磕着碰着了。”
下人们连忙要扶,却被侍书拦住,沈雁回则是摆了摆手:“多谢母亲,我自己能走。”
她又咳嗽几声,脸色苍白如纸,又带着点病态的潮红,看向罗家人的时候,带着点愧疚的笑容。
罗夫人本来打算走的,但方才见疑似婆媳的矛盾,索性留了下来,简单成三个字便是“看热闹”。
结果热闹到了她头上。
“罗小公子因我儿之故,遭逢此劫,实在是兴国公府的过错。待得过几日我好些,必带他亲自登门道歉。”
她这模样风吹就倒,倒是让罗夫人心软了点。
何况今日的事情,她也看得分明,的确不是沈雁回的过错。
再看眼前还有一位护犊子的,她的话里就带着点意有所指的嘲讽:“也不必道歉了,府衙已经判了公道,我们罗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扫了一眼昏迷的柳西昭跟一旁的朱氏,又嗤了一声:“以前我只听外面人讲,说兴国公夫人木讷,如今看来,倒是传言有误。木讷是假,软弱是真;倒是兴国公府这一家子……”
她顿了顿,瞧着朱氏眼神轻蔑:“长见识了,怪不得养出这么一个混账玩意儿呢。只是聪明的过了头,难保不会反砸自己的脚。”
说完这话,罗夫人也不看朱氏的表情,扭头带着下人们走了。
朱氏被她这话气了个倒仰,脸都涨红了:“你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一旁的嬷嬷倒是反应得快,连忙摁下了朱氏,轻声说:“老太太,夫人的身体不适,咱们先回府吧,还有二少爷呢。”
朱氏这才勉强压着火气,才要说话,就听沈雁回又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那扶风摆柳的,也让朱氏眉眼不善:“都愣着做什么,还不送夫人跟二少爷回去好生诊治!”
沈雁回也皱眉附和:“天寒地冻的,记得给西昭加个汤婆子。”
慈母心昭昭,倒是将朱氏的话给堵了回去。
她脸色不好看,并没有跟沈雁回坐一辆马车,只是听到那些百姓们窃窃私语的话,脸上更挂不住了。
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大夫去给柳西昭诊治,听说沈雁回昏过去了,又沉声吩咐:“去请国公爷回来!”
……
沈雁回是真的昏了过去。
她原本就高烧不退,又死而复生,撑着今日这一场,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半昏半睡之间,沈雁回觉得自己像是被投进了火里。
被火烤似的,冷热交替,视野里到处都是一片火红。
是她死后得见的那一片灵堂大火,也是她生前,被掐着嘴,灌进去的一碗碗毒药,眼前视野里的一片红。
每个人都是狰狞的,还有那些话。
娇艳如花的小女儿神情恶毒:“什么母亲,不过是占着位置的恶毒妇人罢了,还日日规训我,你也配?!”
可分明是女儿在她面前撒娇,要名满京都,好如愿嫁给心上人;她为此还砸了重金,琴棋书画无不替柳烟容寻来最名贵的,就连规矩也是宫里出来的嬷嬷所教授;
已经是武将新贵的次子面色不耐:“我早看出她心思恶毒,还装出慈母心肠,内里都是毒汁!”
仿佛当初为了他,而在雪地里跪出腿疾,处处打点,那些恩情都不在似的;
还有最稳重的长子,话里讥诮:“废话那么多干什么,直接灌了药,母亲还等着我们用膳呢。”
母亲,曾几何时,这个长子在她面前,也是孺慕的喊母亲。
她为他寻当世大儒,替他耗费了无数银钱,豁出去了脸面,只为他得到最好的。
三个子女都成了才,却都恨了她。
沈雁回想,她做错了什么呢?
她唯一错的,就是将豺狼虎豹当成了亲人,为了这个所谓的家,耗费了一身骨血,还被他们送上了黄泉路。
原因是,要给人腾位置。
后来灵堂那一把大火,她漂浮在空中,听到相敬如宾的夫君,对旁人言笑晏晏。
“素心,这些年委屈你了,被她占着位置,只能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大夫人。以后好了,没有了阻碍,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一家人。
仿佛她早该被弃如敝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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