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回定了定神,道:“罗夫人的要求,合情合理。”
她说了句“可以”,一旁的柳西昭就拼命挣扎了起来:“不可,不可,母亲,您不能这么对我,我今日是无心的,祖母,祖母您在哪里,快来救我啊——”
话还没说完,就见沈雁回直接拿帕子堵住了他的嘴,厉声斥责:“竟还敢攀扯你祖母?给我摁住了这个孽障!”
柳西昭到底是小孩子,挣扎不动,沈雁回示意侍书松开自己,冲着罗夫人行了一礼,恳切道:“兴国公府没有教育好孩子,如今出了这般大的祸端,这孽障该承担责任,我们兴国公府也要给您赔礼道歉,听从处置。”
她说话时咳嗽几声,瞧着风吹就能倒,又跟人道歉:“原该我一早上门请罪,近日身体不适,睡到午时才知孽子闯下大祸,还望夫人海涵。”
这般端庄得体,倒是让罗家夫人神情好看了些:“既是如此,那就请府尹大人裁断吧。”
两家都商议好了,府尹也没什么可说的。
柳西昭惊恐的瞪大了眼,呜呜咽咽,沈雁回从他嘴里拿出帕子,自己先红了眼,跟他讲:“二郎,你今日要记住,做错事情必要付出代价,你纵马伤人,原该如此。”
说完这话,沈雁回朝着府尹拜了拜,痛心至极:“请大人,行刑。”
话音落下,便听棍棒声敲打在了柳西昭的腿上。
没了手帕塞着,柳西昭哭嚎的如同杀猪,等到棍棒收时,他整个人也往后倒仰,晕了过去。
罗夫人真切见证了这个画面,才觉得心里那一口郁气散了不少,看沈雁回时,依旧绷着脸:“今日之事,就此了结……”
谁知她话才说到一半,就听到府衙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喊:“我看谁敢动我的乖孙儿——”
声如洪钟,也拨开了人群。
满头珠翠的老妇人拄着拐杖闯进来,又在看到地上歪扭倒着的柳西昭时,直接扔了拐杖,扑过去扶昏迷的孙儿。
“我的孙儿,阿昭……”
赫然是沈雁回的婆婆,朱银环。
疼爱的孙子这般凄惨的模样,让朱氏险些晕倒,再看沈雁回的时候,满是怒气:“沈雁回,你这个毒妇,你对我的孙儿做了什么!”
跟来的嬷嬷连忙扶住了她,一面示意随之而来的小厮们把柳西昭抬上藤凳,一面跟着附和:“夫人,虽说二少爷不是您亲生,可您既养了他,便该有慈母心肠,怎能如此苛待于他?”
朱氏本就被柳西昭的模样刺激到,这会儿听到这话,顿时指着人骂:“到底不是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便不知道心疼人。沈雁回,你膝下无子,我儿怜惜你,不但不休妻,还从宗族过继子嗣给你养老,可你竟如此狠心,他到底是一条命,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这话说的,也让围观之人哗然。
沈雁回心中冷笑,前世便是如此,她带着柳西昭给罗家人赔罪,转头就被朱氏给骂了,说她苛待孩子。
甚至还故意说出那句“我儿怜惜你”,好叫世人都以为,是她不能生。
可分明是柳思言洞房花烛夜骗她伤了身子,暂时不能行房,后来骗她说从此不能人事,还赌咒发誓会对她好一辈子,求她别将此事说出去。
前世她顾忌着夫君的颜面,自己却受了一辈子的白眼。
眼下瞧着老夫人这模样,沈雁回捏着掌心,一双眼迅速的红了下来。
“老夫人,您该骂我的,是我没有教育好二郎,竟让他惹下滔天祸事,当街纵马伤人不说,还不知悔改,说是您护着他,才让他如此胆大妄为!”
她说话时不住地咳嗽,再抬眼时,眼泪将落未落:“今日他伤人,我自然可以护着他,可是不得教训,焉知他日会闯下什么祸事来?届时咱们兴国公府几代清誉,都要败坏到这个孽障手里了。母亲,您责骂我无妨,可是惯子如杀子——”
话才说到一半,沈雁回一个喘息没接上来,整个人就软倒在地。
侍书连忙去扶她,又哭着惊叫一声:“快叫大夫啊,夫人吐血了!”
她神情慌乱,像是着急的昏了头,替沈雁回不平:“老夫人,奴婢说句僭越的话,前日为了给大少爷请先生,夫人淋了半日的雪,回来后高烧两三日,几个少爷小姐没有一个去看望她的。夫人如今还在病重,若不是一片慈母心肠,何至于拖着病体,冒着大雪来替二少赔罪?您只知夫人狠心,将人扭送衙门,可知若不如此,怎能让二少长记性,天下又如何看我兴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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