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
傅威虎一把夺过周扒子手中教鞭,撇成两截丢在地上,指着讲堂内怒骂道,
“沈君曦,你个缩头乌龟,有胆子做事,没胆子出来了!狗日的怂包!”
眼看着自己的教鞭都被折断丢了,周学府被傅威虎气的满是褶皱的手都在抖的啊!
想当年,他的第一个学生都不敢这么待他!!
周学府双眸喷火,抬手甩袖就要去打傅威虎!
但他这把老骨头哪里是傅威虎的对手,傅威虎不耐烦的推他一把,附加一个“滚!”
周学府脚下一趔,险些摔在地上,好在被凌墨及时扶住。
讲堂内的学子透过窗看的是目瞪口呆,吓的不敢吱声。
周学府气得面红脖子粗,大喘气着,见沈君曦要走出门,他推开凌墨,站起身,几步走到沈君曦跟前,一把关上门,指着傅威虎呵斥道,
“你这孽障欺人太甚!沈家小子,你给老师老老实实坐着,老夫今日非要亲自教训这蛮横喷粪之徒不可!”
沈君曦险些被门撞到鼻子,她跑到窗口探出头,着急劝道,
“老师您冷静点,此事交给学生自己处理,你快回来歇着,莫要动气!”
“如果连自己喜爱的学生都护不住,为师还教什么圣贤书?!”
“傅家小儿,今日你若是敢闯老夫讲堂,老夫定叫你与你那教子无方的父亲三跪九叩到老夫跟前赔罪!”
周学府从年轻到老都是把硬骨头。
别说在傅威虎跟前,便是北唐帝面前,他的腰杆都不带弯的。
蒋公明当初是权势太大,被逼着辞官,周学府则是脾气太臭被皇帝从内室阁丢出来的。
沈君曦刚开始她只是觉着周学府耿直不会对无礼的傅威虎有什么好脸色,见了圣上能帮她说话,却没想到他仗义护短到这种程度啊!
她不过是今日好好表现,在他课上多答了几道题而已,竟然这么讨他欢心了??
“哈哈哈哈哈,三拜九叩你?你个老匹夫算什么东西?别说是你,就算是你们书院的蒋公明又怎么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几斤几两!教草包书生教傻了,都活在梦里了!”
傅威虎都给整笑了。
他一笑他身后的傅家打手跟着笑,全然看不起书院的这些退休致仕的文官。
他这么横,让不少学子都捏紧了拳头,周学府受辱,何尝不是他们受辱。
“凌都尉,以老夫之名将他捆起来!今日老夫就带他进宫,好生质问傅太师是怎么教的晚生!贫嘴贱舌,混账至极!”
周学府正气凛然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令,上面刻着“秘佐”二字!
全体学生爆出“哇”的一声惊叹!!
周扒子其貌不扬,之前官衔也低,谁都没想到他竟是先帝任命的秘佐大臣!
周学府在职时仅是五品内阁侍郎,但是他进的是处理政务的内室阁,并且离开内室阁还能留在京城教书岂能丝毫没有背景?
他曾是一届状元,深受先帝喜爱,被秘封太子师,是秘密辅佐萧辙的内命大臣之一,更是早年的东宫谋士,妻子是萧氏一脉的郡主。
然而他为人比蒋公明更刚烈,渐渐管教不动萧辙,在与萧辙因政事吵了一架后撂挑子不干了。
相比善于笼络朝臣,构建势力的蒋公明,周学府可没做任何让北唐帝膈应的事。
北唐帝将他丢到万松书院好些年了,随时等他服个软。
此刻,他拿出秘佐令出来,犹如搬出先帝遗旨。
上能谏言劝诫天子,下能鞭策文武百官,他凭什么不能教训傅威虎?
傅威虎楞是一句话都没与沈君曦唠上,开门一脚踢在铁板上了!!
看傻了!
这令牌他爷爷也有!
一模一样!
但是,万松皇家书院藏龙卧虎没什么不正常的……
凌墨得了能动手的命令全然不犹豫的带着一帮神武军就朝着傅威虎冲了上去。
秘佐令在上,傅家打手根本就不敢胡来了。
傅威虎万般不服气也是懵了!挣扎了两下,还是被五花八绑,痛恨骂道,
“沈君曦,你他娘欺人太甚!躲在旁人后面算什么本事!没出息的娘娘腔!”
周学府捡起地上断了的教鞭指着他,质问道,“满口污秽恶语,沈君曦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若是在理,老夫可放你,罚她,若是不再理,老夫定叫你爷爷、你父亲难看!”
“她胆大妄为砍了我傅家梧桐树,就是在诅咒我姑姑!”
沈君曦一手搭在窗沿,灵巧轻盈的翻了出去,抓住周学府的胳膊,诚恳道,
“老师您已经多年不曾进宫,不必强行为学生出头,此事也是学生莽撞,见那棵树横在闹市街,牛马货车通通不好过去,搬着货物的百姓怕蹭碰着了树,惹了祸事,平日里得绕好几条街道,劳民辛苦,便找机会让工部砍了,学生还是自己进宫解释。”
周学府一脸浩然正气,沉声道,
“此事老师早就耳闻,你做的没错!今日老师便要拨乱反正,扫了傅家这股歪门邪风!”
末了,他凝视着沈君曦的脸庞,郑重说道,
“你回去好生看书,这次院试,老师希望你能拿出真本事,不要再让外人轻瞧你沈门后人。
太阳高挂于苍穹之上,怎能与淤泥为伍?北唐日渐腐败,多省官僚聚党相护,民不聊生,再不见十年前的盛世!
老师希望你能不负天下所期,不负镇国王侯之名,救苍生,护国土,庇百姓!”
他这番豪情壮志的话令沈君曦的心海掠过浪涛,眸底划了一片微澜。
她明白了,也许周学府从开始就知道她是把傅威虎故意放进来。
知道她想借他帮忙。
周学府太想要她入朝,太想让她救世了,也实在是太耿直了。
只是世人愚忠,不得民主,再有良臣有什么用?
别不说,就说阎烈是不贪不徇私的好官,能上位放手去做吗?不能!更别提,蒋公明、棠容这些有能之人。
然而,为了不辜负周学府满眼颤动期望,沈君曦只能暂且点头应下。
她原本不想参加院试,也没必要参加院试,但她这次欠了周学府一个人情,不答应有点…无情了。
问题在于,院试,一张考卷十道题,答对一道题得一颗星。
前面四道题都是默写,错一个字都不行。
让她写“策问”或者作诗作对还能凑合,让她默写平日课业,恐怕会让周学府绝望。
别说八九星考个“甲等”,怕是连五六星考个“丙等”都危险。
这回必栽!
周学府交代完下午的课业,便带着被五花大绑的傅威虎进宫了。
沈君曦情绪很是低落的走出了讲堂。
夹着冰粒的细雪,纷纷乱乱从苍穹尽头落下。
碎雪被凛风吹的在廊道四处飞散,萧宸终是披上了厚实的狐裘斗篷。
见她满脸惆怅的走在廊道上,他满腹疑虑的询问,
“出了什么事?小侯爷怎么会忧心忡忡?难道在担心周学府?”
在这之前,天大的事情,沈君曦眉间心上都很是有谱儿,沉静淡定着呢。
分明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这会儿眉间竟然出现了“愁苦”之色,萧宸是绝对想不到原因的!
他这辈子也不会想到沈君曦是在惆怅答应周学府参加考试,等考砸了,直接丢人丢到姥姥家!
沈君曦沉默了会儿,冷不丁的问道,
“我们还有几天院试来着?”
“几天?院试在明日下午,时间甚快,不到半月就要春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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