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昨日天色方暗就带着钟灵郡主与福元郡主离开一品楼,不知殿下做了什么荒唐事?”
听到萧钟灵昨晚也在,颍川王抬眼探究的看向沈君曦,
“昨日天气不错,小辈便带了福元郡主与钟灵郡主去了定灵山赏景。”
沈君曦朝着颍川王笑了笑,颍川王听后甚为满意的捋了捋胡子。
萧云泽难得见沈君曦对人这么客气,心下感觉这殿内气氛不对,问道,
“不知这位是?好似有些面熟。”
皇帝不耐烦了,呵斥道,
“这是你康皇叔!有话就说,有屁赶紧放,吞吞吐吐毫无储君风范!”
一众人只见萧云泽的身子抖了下,跪下地上都不知道如何开口,结巴着说道,
“儿臣…不小心将父皇赐的莲纹玉如意砸碎了……”
北唐帝眉头皱了皱,骂道,
“区区小事吓得如此,真是没出息的东西!”
话锋一转,
“那你所求又是何事?想让朕再赐你一件?”
能看的出北唐帝虽然语气甚凶,但面色还好,待萧云泽还是有耐心和宠爱在的。
萧云泽跪直了身体,抬头拱手道,
“儿臣,昨日对颍川王义女钟灵郡主一见钟心,想求娶钟灵郡主为妃!还请父皇恩准!”
沈君曦先发制人的看向颍川王,目光中带着不悦的狐疑,意思是:
你先介绍钟灵与我认识,又在皇上面前提我婚事,现如今,太子又冒出头要娶你女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耍我?
颍川康王顿时也有些懵。
他费解看向北唐帝,眉头紧皱道,
“皇兄,臣弟小女虽不是亲生,但由臣弟一手抚养长大,素来疼爱,这婚姻大事还得问过她意见。”
他虽然说的委婉,但意思就是不愿意。
北唐帝听康王不愿意,随性说道,
“哈哈,朕这个儿子虽然不成气候,但性子良善,臣弟选婿不妨考量一二,东宫侧妃也算得好归宿。”
颍川王点头道是。
“来来来,不管小辈的事情了,先陪朕下一盘棋,多年前你我被逼枯坐整夜,百无聊赖的时候,全靠臣弟妙招方得苦中作乐。”
说着,他摆摆手,让下人端了一盘刻着字的小石头上来,就是普普通通、随处可见的石头,却让颍川王红了眼。
颍川王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有些失声道,
“难为皇兄还记得。”
皇帝捏起一抹粗粝不平的石子握在掌心,眸光沉沉说道,
“过去的日子朕永远都不会忘。”
随后朝着沈君曦等人说道,
“你们无事便退下吧。”
……
夕阳西下,沈君曦与萧云泽一前一后走在宫道上,惊魂未定的萧云泽过了好久才对着沈君曦问道,
“康皇叔似乎不愿将郡主嫁给小王,小侯爷可知道康皇叔脾性如何?“
沈君曦简直没眼看他,设计**人家的时候本事大。
爽完了开始没底,没药可救的蠢货!
“在殿下眼里,康王如何?”
沈君曦步伐不减,反问一句。
萧云泽也不瞒她,说出心中所想,
“这些年手握重兵,深得父皇敬重,本宫若能得康皇叔扶持,日后登基可顺风顺水,他嫁女给本宫,本宫未来也能保证永不削藩。”
沈君曦被说的哑口无言……
说着,萧云泽声音小了几分,
“霍风昨天不受父皇待见,就因为他写折子提出康皇叔屯兵过量一事,据说跪了一天一夜都没见着父皇。”
沈君曦无语回道,
“既然如此,那太子殿下就多费费心与康王交好。”
转身就走。
“小侯爷……”
萧云泽见沈君曦走太快了,叫住她又欲言又止。
沈君曦回头,迫不得已地望着他的脸。
“殿下还有何事?”
萧云泽望着沈君曦冷艳清傲的眉眼,唇动了动,终是说了句,
“有些事小王暂时不能同小侯爷言明,只想提醒小侯爷,福元郡主心机深沉,并非小侯爷良配。”
萧云泽原本想的简单,灌酒给萧钟灵下些催情药,软硬兼施着告诉她与他合作的好处,之后顺水推舟,也算是你情我愿。
这与打人、强暴,完全是两个概念。
他昨晚本是扫兴地骑马回书院,路上莫名撞上了早就走了的萧玉的马车。
酒劲儿一冲上来就干了糊涂事。
好在萧钟灵为保名声早上并未大吵大闹,也答应了先让他面圣求旨。
沈君曦眸光闪了下,微微蹙眉,淡淡道,
“小爷也想提醒太子,睿王两面三刀,并非无心皇位。”
萧云泽立刻回道,
“不可能,他与我从小到大,最为真挚要好。”
萧家人没救。
完全没救。
她暂时没空管这些,眼下最重要的是将那笔银子讨回来。
沈君曦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向朝圣门。
萧云泽还急着去见皇后,望着她的背影沉了沉脸。
沈君曦走在漫长的无人的宫道上,此时夕阳西斜,高高的红墙几乎遮住了所有的日光。
她走到拐角,柳明庭率领着一队巡逻禁军朝她走来。
此刻,恰巧有一束光落在柳明庭护躯银铠上,晃的她眯了眯眼。
见到了沈君曦,柳明庭止步,拱手行礼,其余禁宫军跟着行礼。
沈君曦只当没看见他,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你们先去巡逻。”
柳明庭沉着脸对手下挥了下手,随后,阔步追上沈君曦。
“刺客一事是皇后授意,非我所愿,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可以吗?”
他挡在沈君曦跟前,抬头望着她的脸,说着就朝她跪了下来,
男人身躯挺拔张扬,虽跪了下来却不损半分英姿,只是那带着哀求的眸底显得有几分沧桑。
见沈君曦看都不看他就绕道要走,他英眉紧皱,伸出手紧紧拽住她的胳膊,
“明庭往后愿你不会在有半分多疑揣测,忠心不二!”
沈君曦反扣住他的手腕,将他单手囚在背后,动作之快犹如游蛇!
“忠心不二?柳明庭,这话你十三年前就对我说过了!”
她冷冷的盯着他眼睛,眉眼间的冷淡,好似阴寒欲飘雪的淡日。
手臂被扭曲,肩胛骨的剧痛让柳明庭的额头溢出了薄汗。
他望着那张近在迟尺的脸,眸色认真,一字一句坚定道,
“对,我说过,这些年无一刻敢忘,但我所言所行都是为了以后能保护你,拼命的想着爬高一些,直到能站在你身边!”
沈君曦冷淡神色兀然浮出一丝笑,嘲弄问道,
“自我来到京城,你就日日来书院照顾我,我时常能从你身上嗅到一抹极为珍贵的迷草熏香,这种迷草比起其他嫔妃使得更为纯粹,效果更好。
本以为是你经常出入勤政殿、雍华宫所至,但我方从雍华宫回来,见过了风贵君,他殿内不用此熏香,你当做如何解释?”
她失望又无情的笑意晃伤了柳明庭的眼睛,他连忙解释道,
“绝对并非阿曦想的那样,往日皇后每每传召我,我都以各种理由拒了,只有那一次我担心九皇子目的不纯……”
沈君曦没有听完就松开了他的手臂,嫌恶的拍了拍手。
她望着远处同样往朝圣宫门走来的萧宸,垂眸淡淡道,
“骗你的,只是刚刚闻到罢了,小爷忙的很,哪有那闲心在意你身上是什么味儿。”
“皇上、傅家、沈府,柳明庭啊,脚踏两条船都是大本事了,你还妄想踩着三条?”
柳明庭缓缓站起身。
他身影孤绝,垂着眼睫,句句用力说道,
“我生来卑微不似你尊贵,如果不争、不爬,就永远配不上你,我为你钟情,所以别无选择。”
“总有一天,阿曦能明白我待你的真心,比任何人都要真诚。”
郑重其事的承诺落在沈君曦耳朵里犹如放屁。
但落在萧宸耳朵里犹如……轰雷。
沈君曦真没想到柳明庭是什么话都敢往外放,病秧子本来就怀疑她断袖。
现在…岂不是更不信,她不是断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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