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站在那儿,任风肆虐着自己,像件没有生命的艺术品。
海平像是无法再等待,她伸手找开红木盒,抓了把白灰,声音尖厉:
“跪不跪?”
沈念木讷的脸,终于有了表情,她定定盯着海平那只放到鱼缸上面的手,只有那手轻轻一松,她爸的骨灰,就会落入鱼缸,进入缸里金鱼的肚子。
她甚至已经看到了金鱼已停在了下面,仰着头,渴求着海平的松手。
沈念的心,像是被人给狠狠刨穿。
小腿弯曲,她慢慢跪了下去,柔软的身躯,匍匐在地。
三个响头,在寂静的夜色中,犹为响亮。
微微仰起的脸,额头上的红印,触目惊心,像是一点都不疼,乌青的嘴唇开合:
“我沈念罪该万死,我沈念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为了个男人,我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为了个男人,我害了这么多的人,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
机械地说完,她看向逼迫自己的女人:
“可以了吗?”
许是没想到沈念真会照自己说的做。
海平怔了怔,忽地就笑起来,痛快的笑声挟裹着大风,如同从地狱爬上来的女罗刹。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没有去擦。
“没想到……没想到,哈哈……”
笑得难以自抑时,海平擦去了脸上的泪,她看着沈念的目光,满满都是恨意:
“沈念,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可以放过你,不。”
她撕心裂肺地吼着:
“我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
指尖松开,青白的灰,被风吹散,有的散落空气,有的散落鱼缸,两条金鱼游上水面,疯狂争抢,张大嘴巴,吞食着点点白灰。
沈念黑亮的瞳仁,猛地一缩,嘴角开始不断抽搐,浑身也止不住地颤抖,她不顾一切冲上去,因太过于生气,双腿一软,就那样扑跪在地。
石子划破了她掌心,她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
“爸。”
顾不得疼痛,她扑了过去。
海平以为她要抢骨灰盒,伸手捞起了骨灰盒,不知道绊了个什么东西,身体猛地往后一退,猝不及防中,手上力道一松,骨灰盒就那样甩了出去。
盒子坠落。
漫天白灰飞扬。
沈念惊得愣了原地,她迅速恢复意识,疯了似的扑了上去,伸手想要去捞骨灰盒,海平飞快反应过来。
伸手抓住了她的脚。
如果不是海平动作快。
沈念已经甩出去了。
此时,在沈念眼中,除了父亲的骨灰,什么也看不见了。
沈念被海平拽着,身体没办法再往下掉,她努力扬起手,从她指尖绕过的,仍旧只有凉凉的风儿,白色粉沫落到了她头上,指上,身上。
她立刻成了白头翁。
“放手。”
沈念的声明,撕心裂肺。
海平没有放手,她知道自己只有稍稍松手,沈念就会掉下去。
她是想沈念死,她也恨沈念入骨,可是,她不能因为姐姐的去死,而成为杀人犯。
冷风呼呼吹着,吹醒了沈念的脑袋,她忽然回过神来。
才发现自己的处境是多么危险。
她想退回来,海平意会错了,以为沈念还想往下面蹭,用尽全身力气,想把人给拽回来。
许是太过于用力。
沈念只觉得脚拽住自己的那股力没了,而她旁边,有什么东西摔了出去。
沈念定睛一看,海平不见了。
忽然意识到什么,她伸着脖子往下一看,海平的身体,已摔了出去,正在往下不断坠落。
沈念浑身发麻。
脑子一片空白,耳朵嗡嗡嗡的响,半天找不回意识。
就在她六神无主,不知如何反应时,警察冲了上来,将她从天台上拽了下来。
沈念张合着唇,半天说不上一句话。
警察捡起地上的一支录音笔。
打开开关,听了后,脸色渐渐凝重:
“小姐,是你报的案?”
沈念神情木然,她还震惊在一条鲜活的生命,从自己眼前消失的震撼里。
“小姐,你给我们走一趟吧。”
现场只有两个人,没有多余的证据,而录音笔就成了这场恩怨的唯一证据。
沈念又被带去了警察局。
警察问什么,沈念都不开口。
她身上的手机,是余嫂的,警察用手机联系了余嫂,余嫂赶紧给傅寒夜打了电话。
傅寒夜风风火火赶来了。
头发有些乱,可见他赶来时是多么着急。
“为什么?”
傅寒夜问一声不响的沈念。
沈念没有说话,等了会,男人没有等到只言片语,耐性渐失:
“我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好半晌,沈念抬起的眸子,撞入男人幽黑挟裹着阴霾的瞳仁:
“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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