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来威慑所有幻想过踩在民众头顶的贵族,并且安抚那些受伤但无力反抗的普通人。”
温迪打了个哈哈。
这件事情和他真没关系。
他一觉睡醒之后劳伦斯人就已经把坏事做绝了,他贵为风神,但毕竟不能够忤逆时间,只来得及补偿却做不到让受伤的无辜之人免除灾难。
“但仇恨也在那一天没办法延续下去了,因为劳伦斯不再具备作恶的主观条件,民众对他们只有单方面的怨恨,在这个基础之上,怨恨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轻蔑和鄙薄,但已经没办法算作仇恨了。”
他们完全无法还手,纵然一开始还有人带着仇恨,可千年之后,还想要对这样一群人保持仇恨,也是挺困难的。
在没有人专门提醒的情况下,人们对于仇恨的遗忘速度其实挺快的。
如果劳伦斯在花些摩拉去宣扬一些加料的新闻,民众只会遗忘的更快。
哪怕书本上写着劳伦斯当年的恶行,新生代的蒙德人大概也只会觉得“这些人真的有这么坏”或者“这么坏的人是他们的祖先,他们只是在给祖先偿还债务而已,难道千年还不足够偿还这份债务么”,认为仇恨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候。
“你是说,他们应该被原谅了?”温迪摸着脑袋,“也对,琴也是这么想的。”
“就时间来说,千年也确实足够被原谅了。”罗摩微微颔首,“但我还是支持直接全部处死。”
“你都说了他们的罪孽已经洗清了,为什么还要用杀戮作为故事的收尾?”
温迪有些惊讶。
罗摩话里话外也算的清楚,千年来被唾弃的下场已经算是还清了千年之前先祖的所作所为。
一来人命确实没有这么值钱,二来这件事情也确实是太久了,先人的债务确实可以算到后人头上,毕竟后人享乐的支撑,也是先人罪孽的一部分。
但千年········这委实太久了,债务怎么追也没办法追这么久的。
提瓦特的世界也有超凡力量,但人类的寿命和罗摩印象里的差别不算很大,百年的寿命去承担千年往上的债务,确实是有些不讲道理了。
罗摩也支持劳伦斯的罪孽已经被洗清了,但祂的决定和祂的说辞显然背道而驰。
“如果要原谅这些劳伦斯人,首先需要做的一点就是清算近些年来所有对劳伦斯人抱以敌视态度的蒙德人。”罗摩话语平静,“一些人的无辜,就意味着另外一些人有罪。”
“但仇恨是没办法算清的东西,你只能够选择其中一方毁灭,不可能让双方同时意识到仇恨真的结束了。”
劳伦斯不是从现在开始才赎完了自己的罪孽的,在千年之中的某个时间点,他们已经完全不曾亏欠任何的蒙德人。
如果不认可罪孽可以被偿还,那么劳伦斯也应该在千年之前温妮莎起义的时候,直接去坐上路易十六快乐机。
他们的罪孽在那个年代是最应该被清算的,既然允许了他们活着,本身也就意味着允许了他们去赎罪。
赎罪的理念如果成立,就不会有什么罪孽是完全无法偿还的,无非是一般人不可能有这样的寿命、财产和能力去偿还罢了。
但个人承担不起的,一个家族花费了千年的时间,总归是承担的起的。
说破了天,他们的罪则最多摸到了造反的边,甚至因为魔神的实力,他们还是在巴巴托斯规划的自由之下玩的这一出,根本不敢公然和巴巴托斯叫板。
至于说羽球节中挑选了几个少女进入了自己的家门·······不能说不算罪孽吧,但要说这是多么深重的罪,那其实也不至于。
这样的罪责如果皇帝当时不选择直接照着族谱清点,之后也不可能真的惩罚他们千年。
“要么不给他们赎罪的机会,如果给了,就要认可他们有朝一日也会变成无罪之身。”罗摩认真说道,“但蒙德人大概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一点,他们压迫一群无罪的人,就等同于自己犯了罪。”
劳伦斯不是真的全无反抗之力。
他们当然抗拒不了西风骑士团,可具体到偶然遇到的某个唾骂他们的蒙德人,拳脚还是足堪一用的。
你未必能够让他们知道你是个好人,但你至少可以让他们知道,他们不能在你面前肆无忌惮。
以优菈的武力值,她完全能够把每一个跳脸的蒙德人吊起来打,可惜她不能,唯一能做的就是去酒馆借酒浇愁,去找一个只会在梦中出现的美好未来。
“只是因为这个?”温迪表情有些沉重。
“只是因为这个。”罗摩点头说,“要称量对错实在麻烦,因为一个犯过错现在改善的少数群体,去站在多数正在犯错的群体的对立面,我不觉得这是对的。”
“所以还是将错就错,趁着他们并不被民众觉得已经无辜的时候,干脆地钉死他们的错误,直接让一切尘埃落定,变成现实。”
这些话不该说给温迪的,但罗摩实在懒得遮掩。
一步登天的失败,祂也并不是和表现出来的一样冷静。
“这是温妮莎就该做好的事情,那个年代她杀了劳伦斯,只会让民众拍手称快,不会有任何多余的麻烦。”
“可她把麻烦交给了后人,杀人的理由越发的不妥当,罪人也越发的无辜,可民众却还是习惯将他们当成罪人。”
“继续拖下去,还是会有人要面对将错就错,还是伸张正义的局面。”
温迪摇了摇头,“琴不会这么做的。”
罗摩转身离去,“她当然不愿意这么做,但她也没有为劳伦斯做些什么,不是吗。”
“一场争斗之中,如果强弱过于明显而你却选择了束手旁观,那么你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即使你根本没有一个插手矛盾的理由,甚至可能,强的打弱的本身就是因为一些理由而导致的合情合理的事件。
但在结果已经很明显的事情选择沉默,就是默认了事情大概率会发展的那个结局。
具体一些,无非是你觉得这个答案合情合理,它就是欠收拾活该,或者你觉得不合理,但你不敢说这两种区别而已。
琴已经很勇敢了,她给了一个劳伦斯出身的人成为骑士的机会。
优菈就更勇敢了,她走了一条自己其实都看不到出路的道路,罗摩尚且有反悔的机会,只是祂虽然反悔了,但还是没能找到另外的出路,而优菈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该走这条路。
西风骑士是蒙德人的一条最佳出路,这条道路对蒙德人几乎免费开放,只是不保证走的人一定能够走到尽头而已。
但它唯独不会对劳伦斯人开放。
可惜勇敢尝试并不是一定会带来好结局的,有些结局甚至要比事情出现的本身更早。
这不是辩论,温迪在试探罗摩的处事习惯,而罗摩毫无遮掩,直白地告诉了他。
我对蒙德人的对错并不感兴趣,如果我是蒙德的神,我只会站在蒙德多数人的利益上做出选择。
哪怕我已经知道了这个答案本身是在压迫受害者,而多数的一方其实是加害者,但我仍旧会这么选,因为这样的结果更加容易平衡,更加容易让蒙德人满意。
劳伦斯只是蒙德人的一小部分,牺牲他们换取多数蒙德人的欢声笑语,罗摩并不觉得这算是什么令人为难的选择。
这样的选择其实可以令温迪满意。
他需要知道的就是罗摩对于蒙德的态度,结果非常好。
祂不贪图蒙德的一切利益,只希望蒙德人能够保持一个相对平静正常的生活——不随便找麻烦,在这个基础上,祂会带着所有的蒙德人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
而蒙德人会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意识到新任风神的价值,进而交付自己的信仰。
一笔简单的交易,我为民众带来和平和便利的生活,而民众给我信仰,除此之外,我一概不在乎。
温迪没道理不满意的,如果罗摩是二代的风之神,祂当然不能够满意这种把蒙德人当成工具的想法。
但罗摩是个工具神,只是为了应对某些变数的战争工具,这就是一个工具神最敬业的态度。
祂只要自己想要的,并且恪守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越雷池半步·······不如说,祂压根就对蒙德的统治毫无兴趣,要的就只是民众的信仰而已。
作为工具神,这已经是不能够更加合格的了。
鸡蛋挑骨头,要找麻烦当然也是有的,罗摩完全不爱人。
祂对劳伦斯的态度本质上就是对于提瓦特人的态度,祂是个工具神,提瓦特人也是工具人。
在罗摩的眼中,解决问题的根本目的是为了能够让周围的民众更加高效率的为祂的欲求而工作,所以如何解决问题并不重要,甚至来说,问题是否被解决了也都不重要。
这个时候唯一重要的,只是让大多数人觉得问题被解决了就好。
他们觉得一切岁月静好,好像一切都和他们想要的一样,自然就会为罗摩提供更多更加坚实的信仰。
“很现实的想法,但如果是祂的身份,却又恰到好处。”
温迪轻声呢喃,“毕竟,祂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风之神,只当自己是交易之中应当支付的战争武器。”
我不想插手蒙德的一切政务。
你觉得自由是蒙德人需要的,我也会奉行这样的理念。
你觉得蒙德应该交给蒙德人来治理,我就会坐在神像的肩上俯瞰蒙德却始终不置一词,任由西风骑士团去做事情。
你觉得蒙德应该是什么样的,当你把它交到我手里的时候,我会保证它还是你所希望的模样。
因为我只是个工具神而不是真正的下一代风神,在蒙德的事情上,我不需要自己的意见,自己的思考,只需要服从真正风神的理念就足够了。
“太让人安心了。”他摸了摸后脑勺,笑容有些尴尬,“这算是一件好事情呢,还是一件坏事情呢?”
罗摩应该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祂说的清楚而直接。
这只是一笔交易而已。
“不管啦。”
半晌,这位风之神留下了爽朗的笑声,“我就做到这种程度就好了,剩下的就交给蒙德人自己来处理吧。”
苦恼当然是有的,毕竟罗摩一眼就看得出来,祂根本不爱人。
但不爱人的神一样可以坐稳神明的位置,只要祂好好干活就足够了。
温迪没打算要求罗摩做的更多。
这只是另外的一次尝试而已,世界上不会只有一条道路,这一次罗摩失败了,也许下一次祂就成功了,反正左右只是给祂一次机会而已。
送出了神之心是一条道路,释放特瓦林的古龙大权也是一条道路,而如今让罗摩成为风之神,还是一条道路。
这些路需要祂支付的东西并不多,不如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是温迪特别在乎的。
所以祂当然可以如此自信,毕竟拿出来的,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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