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仙历五十年。
年少的时候,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英雄,不求生得灿烂,只求死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留下芳名。而现在……
梁兴扬只剩下满心的后悔和懊恼。
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应该凑热闹!
难不成这就是他不专心赶路的惩罚?
他本是山水镇人士,听闻匡扶正义,一心为民,时常斩妖除魔的玄天宗正在招收新弟子,作为一名立志成为英雄的热血青年,他怎么能放过这一个大好机会?
当即,脑袋一热收拾好包袱,拜别父母,款款上路。
刚出了山水镇,途径宁和镇的时候,恰逢宁和镇正在举办庙会。向来喜欢热闹的他哪里能放过这等热闹事?
想到自己时间有余,停下来长长见识也好,见庙门口有酬神戏,便跟着人群凑热闹,哪知道刚挤到戏台前,背后就被人用力推了一把,一时不察,踉跄间,脑袋一下子磕在戏台上,顿时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
待醒来的时候,自己就被关在了昏暗的地牢里。
连背后黑手是谁都不知道!
简直比窦娥还倒霉,还冤枉!
察觉自己被关在地牢里后,他第一时间选择朝外大声呼救,可任凭他喊哑了嗓子都不见任何身影。
“没、没、没有用的,你、你你你放、放弃吧……”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几不可闻的声音。
在幽暗空旷的地牢里,这结结巴巴的男声显得尤为阴森哀怨,好似索命的冤魂一般。
梁兴扬头皮一麻,机械地转过脑袋,循声看去——
只见在牢房某处不起眼的角落,一名脸颊瘦削,双眼狭长,相貌不凡的年轻人曲腿而坐,背靠在墙壁上,看向他的眼里尽是麻木。
梁兴扬往前走了两步,仔细打量了他几眼,目光在对方头顶上的方巾停留几秒钟,转而视线下移,落在胸前绣有“宁和书院”的长袍上,一副读书人打扮,问道:“你也是被抓来的?”
青年忙不迭点头,并没有说话。
梁兴扬想了想又问:“那你可知道,是谁把咱们抓过来的?他们的目的为何?为什么要将咱们关在这里?”
脱口就是三连问,青年愣了下,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像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微微皱了下眉头,沉默片刻后再次摇摇头。
好吧,这人跟他一样,也是个一问三不知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梁兴扬在心里暗道,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走到青年面前自我介绍一番,顺便商量一下如何离开这地牢,“这位兄台,我来自山水镇的梁兴扬。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青年抬眼看梁兴扬,长眸瞪圆,似乎没想到他会主动过来搭话,瘦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之色,眸光闪了闪,许久才别开视线,抿着唇极其不自在道:“白、白白……自、自珍。”
说完,复又偷偷转眼看他,不料正与对方的目光对上,忙躲了开来,呼吸却是急促了几分。
笑吧,笑吧。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要他一开口,不是招来父母的厉声指责,不断呵斥他:“自珍,好好说话!想清楚再说!一次性说出来,不要重言!”就是引来周围人的讥笑,“白家的儿郎各个优秀,没想到小儿子却是个结巴!真是丢了白家的脸啊!”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如今多他一人嘲笑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白自珍心想,手却无意识揪紧了身上的衣服。
梁兴扬一开始以为面前的青年是太过紧张导致说话磕巴,此刻见到青年面上隐有羞愤之色,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患有语阻(口吃)之症。
难怪方才不愿意说话。
“原来是自珍兄。”他望着白自珍僵直的身体,态度十分平常,笑着打了个招呼。
白自珍正等着对方的取笑,不曾想对方只是语气平常打了声招呼后就没有下文了。
白自珍紧盯着他,见他面色如常,并未异色,稍稍安了心,犹豫了半晌,见对方重新走到牢门处,一边扯着嗓子呼救,一边抬手用力推着门,引得锁链“哗啦哗啦”响,到底没把到嘴边的招呼说出口,转而换成一句无比丧气的话,“你、你别白费力气了,没、没没有用的。”
梁兴扬回头,问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就这样束手待毙不是他的风格。
白自珍闻言,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抿唇低声道:“反、反反正就是没用。”
“为何你会这般笃定?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梁兴扬追问。
“小、小生……”什么都不知道。
他想这样说,但是当目光触及到面前青年晶亮有神的眼睛,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反、反正、正现在叫喊没什么用,还不如保留点体力。”
憋到最后,白自珍就憋出这么一句话,这话说出口后,就像是抽去他全身力气一般,任凭梁兴扬再怎么追问,他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死活都不愿意再开口说话了。
梁兴扬对此感到不解,却也没办法撬开白自珍的嘴巴,只能不甘心地抬脚踹了踹栏杆。
“砰!”
一声巨响过后,除了落下一脸灰尘外,大腿粗的栏杆纹丝不动。
梁兴扬:“……呸呸呸。”
就在此时,阴暗的地牢里响起阵阵桀桀怪笑声——
“牢房里那两人是想逃跑吗?”
“逃?娘娘看上的人就从来没有能逃得掉的!”
“娘娘要你的心,是你的荣幸,你就老实待着吧。”
“是啊,就留在这里等死吧,哈哈哈……”
“等死,等死……”
“没有人能逃得掉……”
“过一会儿,你就要来陪我们了……桀桀桀桀……”
饶是梁兴扬神经再大条,再大胆,听到这怪笑声仍是不由大惊,“你们这话什么意思?”
他扒在栏杆上,努力探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大声问道:“你们说的娘娘是谁,她为什么要将我们抓来此处?”
怪笑声一顿,很快又笑起来,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像是在窃窃私语——
“这人是在害怕了吗?”
“肯定是害怕了,我感觉他声音都在颤抖了……”
“哈哈哈,害怕好,害怕好。就该让他也尝尝害怕的滋味!”
“就是,他以为他能逃出去吗?”
“怎么可能,这是娘娘亲自设下的牢房,他根本逃不掉……”
“嘻嘻,确实。真是不自量力……”
“……”
面对这些嘲笑声,梁兴扬恍若未闻,犹如困兽一般,不停地撞击着牢门,同时大声质问,仍然执拗想要一个答案。
可惜,一无所获。
直至浑身力气耗尽,才缓缓坐在地上,望着完好无损的牢门,耳畔不断回响着嘻嘻哈哈的嘲笑声,满脸麻木,难道自己真不能逃出去吗?
这念头一起,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锣响声。
“咚——”
随着一声锣响,鼓声紧随其后,浑厚高昂的唱戏声隐隐飘了过来——
“咳,困煞英雄也!
风尘埋没俺英雄,
二十年一场春梦。
徒有凌云志,
奈机缘末逢……”
这是在唱戏?
戏台上传来的?
那是不是说明自己所在的位置离戏台不远?
梁兴扬精神一振,连忙坐直身子,侧耳聆听。
虽然看不见戏台上的情景,但因为唱戏人功力深厚,就算只闻其声,仍让人感受到一腔激昂,梁兴扬听着听着,不由满心伤感,只觉自己就是戏中人。谁曾想一腔抱负还未施展,就被困于地牢,大概率也会死于地牢,实在可悲可叹!
正自怜自悲间,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多时,两道魁梧的身影一前一后出现在梁兴扬视线里。
借着地牢里微弱的光线,勉强可以看出两人皆穿着箭袖侍卫服,走在后面的那人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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