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模样,不过从眉宇间还是可以辨认出以前的相貌,便过来行礼道:“曾兄安康!”
薛公道:“此处不是说话地,且入堂上相叙。”携着二人的手进入堂内,三人同在一张破席上坐下。吕不韦将手中的铁剑奉给曾季,道:“不意曾兄翩然邯郸!”
曾季道:“非是弟敢赴邯郸!赵秦相争,弟但一首级,诚恐不保,非有命,不敢至也!”
薛公道:“且少饮浆,然后叙话!”
吕不韦道:“未可劳动薛公!”
曾季拦住道:“薛公得汝粟,乃有此浆。彼无本生意,但饮其浆,何妨!”
吕不韦道:“岂敢。吾得薛公之惠多矣。些许粟米何足道哉!”
薛公也不起身,对着外面叫道:“取一瓮浆!”少时,自有家人抬来一个大瓮,薛公拍开封泥,解下封布,用勺舀了酒浆,递给二人,也给自己舀了一盏,道:“尽饮此盏!”三人一饮而尽。然后薛公又各舀了一盏,递给二人,道:“吾受饥数日,幸得吕兄,乃得一食。今见酒糟,美不可言!”自己从瓮底捞出些酒糟放入自己的盏中。
曾季道:“如此新美物,焉得自食,可共食之!”把自己盏中的酒倒回瓮内,要薛公为自己捞酒糟吃。薛公一边捞一边道:“猪彘之食,而犹争之!”
曾季骂道:“老儿自詈也!”接过薛公递过来的盏子,用手捞酒糟吃。
薛公提醒道:“以匕,以匕!”
曾季道:“但有剑耳,焉得匕?”
薛公道:“汝着长袍,焉得无匕?”
曾季道:“此物赘矣!”索性连长袍也脱了,露出里面的短褐。
薛公问道:“此袍窃自何人?”
曾季道:“往寻吕兄,随手为之,焉知何人!”三人皆笑。
曾季道:“不意吕兄兴腾至此也,非独财货天下,且出入公子之门!”
吕不韦道:“盖居奇而已,焉知祸福!”
曾季道:“吾且语汝,有福,巨福!”
吕不韦道:“何以知之?”
曾季道:“汝公子子楚,见登秦王之朝,入秦王之殿,随侍左右,不可稍离,其状盖太子也!”
吕不韦道:“自古贵人寡恩。彼以社稷为念,焉顾其他?彼自享其福,岂念吾等于邯郸辛苦万状!”
曾季嗤笑道:“汝等辛苦?随手送百石粟,邯郸之众赖之而存,是亦辛苦万状?吕兄常登富贵之堂,未及贫贱之悲也。但得一箪食,虽生死不顾也!汝且观薛公及吾,但得猪彘之食,犹自足矣!”又抓了一撮酒糟放入口中,细细品味。
吕不韦道:“曾兄昔随陈公,复与信陵君为友,若欲得富贵,如拾芥耳!”
曾季道:“吾昔随陈公,云游天下,陈公坐庙堂,吾入草莽,岂得一日之闲,一餐之惠!信陵君但慕陈公,非吾也,得赐铜剑一柄,甚不得力,早付陈公,悬之游于诸侯矣。”
吕不韦道:“陈公既逝,曾兄其托于信陵君,列入门下,岂非富贵?”
曾季道:“陈公逝时,嘱予往投穰侯。穰侯辞相归国,吾不得其归也。”
吕不韦道:“今信陵君在邯郸,兄其往访之,必得其用!”
曾季道:“若得其用,何待今日,彼于大梁时即归之。今信陵君落魄于邯郸,门人虽未星散,亦难久也。”
吕不韦道:“兄何出此言?”
曾季道:“昔与盟时,复有二人,张、夏侯二先生,汝其志之乎?”
吕不韦道:“然也!彼二人皆信陵君门客,一主事,一主驾,皆当其用!”
曾季道:“彼二人老矣,未得其用也,远遣之鄗。闻其用事者,乃梁尉公子也。”
吕不韦道:“梁尉公子?吾未之闻也。”
曾季道:“梁尉公子,故大梁尉之子也。大梁尉之逝也,梁尉公子未得继,乃投公子门下。又得诸用兵者,如司莽等辈,朝夕讲武于堂。其旧者,盖仲岳先生存焉。”
薛公叹道:“当世英雄辈出,皆集于魏公子府也。”
吕不韦道:“焉得如此!英雄如曾兄者,彼弃之而不顾。即张、夏侯二先生亦弃之不用,信陵君焉得识人?”
曾季道:“是以知吕兄不入信陵君之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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