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自创气劲的时候,世子的一番话,让我对剑招有了顿悟。”
“对于我而言,其实对招数道法的认知相当浅薄,可若是心中将其中道理想通,也不需要多费思量,就能想出一招别人绝无仅有的招数。天行宗的狂剑,总共有五式,剑花、剑蝶、剑焚、剑刹,还有最后一招剑绝。其中前两式,许多有些天赋的道者,也是可以自行考度剑招,学个五分像的,不在少数。多年前隐宗阮青海自创了一招剑焚,被人误以为是其师兄私授狂剑,后来还是林爷爷给他证明。”
单璠笑容满满,她瞧见了凌元这小子也有一些长处,说道:“那你说说,你自创剑招的时候,心里边是怎么想的?我也想学你的绝技。”
凌元笑道:“其实很容易,自创招式剑招,小璠亦无不可,只需要将道力混入招式里,再将灵力潜入道力之中,你想要什么样的招数,都是可以的。”
单璠愣了愣,仿佛感觉凌元是在洗涮自己,她道:“你要是觉着我天资不够,可以不教我,干嘛说一些胡话来框我。”
凌元尴尬一笑,他心中对于自创,的确是如此认为。
是单璠自己不自知了。
神猴大将军为凌元证明道:“小璠,凌元这小子没说谎,老主任以前说过,道者想要自创招数,极其考验天赋。并非人人像凌元如此轻而易举,有的人终其一生,连个一招半式都没有,就连老主人对招数的自创,与前人的招数一比较,都是相形见绌了,也不是老主人不够聪慧,只是更多体现在灵力上。凌元的这些感悟,以前听年少时的老主人说过,心怀善念之人,与心境无垢者,更能为世间道者添一道新招。”
单璠瘪了瘪嘴,“那就原谅你吧。”
凌元委屈,他都没责怪小璠,咋就原谅自己了。
凌元还是笑了笑,他连剑带鞘,单臂将重达二百余斤的清泉拿起,好似轻若无物一般横在胸前,他道:“他自创的六安论述,将九名青使打得节节败退,这样是还不够聪慧的话,那神猴大将军可不就是在说林爷爷手底下的人,都是吃干饭的了?”
神猴巴布呵呵一笑:“你小子现在能够自创剑招,心气甚高,我就不拿你开刀了,免得误了你的好事,让小璠怪罪于我。”
单璠不知晓爹爹自创的六安论述,更不知晓曾经的事,她大概能够猜到凌元在说爹爹,可没有真凭实据,便也没发作。
凌元在此时的确有些忘乎所以,平日里对巴布的尊崇荡然无存,在场之人可能也就单璠的言语,他还能听点。
许平栗提议道:“殿下不如让我等见见新招如何?”
凌元思考一番,说道:“还是算了,也就两招而已。”
单璠倒是很开心,像是她自己创造了新招一般,兴致勃勃道:“我想要,我要看。”
凌元便起身走向大堂门口的院子里,他站稳身形,转过身来说道:“小璠,我心中所想,剑招多得数不胜数,可我只能截取两道招数展现出来,别的还有些困难。”
单璠询问道:“既然那么多,为何会截取不到?”
凌元解释道:“心中剑招多为无骨的皮囊,想要为它们添置骨架,充斥血肉,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现在将这样的情况理解为……自障。”
单璠呢喃道:“自障?那是什么?”
一旁的巴布说道:“是他达到了瓶颈,今后想要更好更高的剑招,需要更多的悟性,或者从旁处登顶,例如剑术上的高低。但依我看来,这些都是开始,凌元的路子远不这些。”
同样是人神体质的单允,自创的六安论述,便是刀剑合并的招数,这是没有固定招数的剑招,所以才能够让别人难以寻见其常式,也就使其立于不败之地。
但剑招与剑术的区别,那便是更多细微的剑术,能成就剑招的高低,二十余岁的单允自创的六安论述,算是把剑术吃透了。
凌元道:“小璠,看好了,我要开始了。”
单璠目不转睛道:“我瞅着你呢,你开始吧!”
于是凌元手腕扭转,竟是反手持剑,他打出了像是一套拳法的剑招,下盘的功夫因柳家拳桩的根基,稳扎于地面,以至于他每一次的出剑都让人意想不到。
凌元说道:“这招剑法,取自多年前隐宗阮青海向你爹问剑时的反手持剑,我随意融入到了我自创的拳法里,看上去还是有那么点意思。”
单璠有些看傻子一样看着凌元,她道:“不就是站在原地让别人进攻的架势,让我看着咋有些委屈,就这样的防守还能打赢别人,要是我不打你,光是顾着跑路,你还不一定能够追上我呢。”
凌元站直腰身,仍是反手持剑,他笑道:“看上起人畜无害的样子,其中的杀招最多,当年在洪府亲眼看到了洪立秦的游身刀法,跟我这剑招有着殊途同归的意思。”
五年前的湘潭城,洪立秦的游身刀法对上比自己高两境的江道南,此刀法需在江道南身上不断游走切割,更要不断依靠江道南的招数,见招拆招,洪立秦居然能够让江道南身上见红,可见那部游身刀法的精妙之处。
若非江道南依靠自身的化境道力加持金玉,恐怕自己走不出洪府,也拘捕不了洪举英。
单璠问道:“要是你对上那个什么洪的游身刀法,你有几成胜算?”
凌元想也没想,道:“洪立秦是我的敌人,我创这剑招,本就是克制他而去,要是再多添几式,他毫无胜算。”
凌元微微低头,看着手中的这把清泉长剑,呢喃道:“恐怕洪立秦这老小子,连一招都接不下,就要被我摘掉项上人头。”
巴布对湘潭城的一切了如指掌,它说道:“阳家堡的五大班主,有两位的势力渗透了湘潭城,若非有小医女的功劳,以及单族的面子,你们星冥帝国没有这个可能能控制湘潭城,单族本就没有必要在自己跟前放一坨粪便的。”
单璠看到凌元好似犯了忌讳,她提醒道:“那洪立秦是湘潭城人士,也是你们帝国的子民,你这样做,在你们帝国律法面前,会不会有失偏颇?”
受其自创剑招的心境影响,凌元直言不讳道:“相爷的死,我不会就这么算了,就算不做帝国的皇子殿下,我也得取他性命。不止是他,当年阻拦我的人,一个也不留。”
单璠有些愣神,“为何凌元变得如此,刚刚不都还好好的?”
巴布呵呵一笑:“这本就是最真实的他,只不过平日里他隐藏得很好,不被我们发现而已。”
凌元同样发现了此问题,他稍稍收拾了一番心境,笑着说道:“小璠,还有一招两式,你可帮我观详?”
单璠忧心忡忡道:“好啊。”
凌元手腕再一拧,他正手握剑,慢慢抬起手臂,随后曲臂,再顺势斩下,动作极为不协调,倒像是被提了线的木偶。
凌元又一转小臂,再次曲臂,同样木偶一般横切而去。
动作单一,甚至无聊。
一次演练完毕,凌元等着单璠的评价。
然单璠并未观察到细微之处,只是不屑道:“这是什么剑法,胡乱砍瓜切菜一样。”
巴布说道:“小璠,你让凌元再给你演示一遍,你再仔细瞅瞅清泉剑锋斩下的地方,与之前有何不同之处。”
于是单璠朝着凌元喊道:“我没看请呢,你再使一遍!”
凌元笑着重复着之前的两式,这一次单璠看得很清楚,她惊呼道:“巴布你快看,清泉剑锋之处,有雷电闪过,以至于剑锋都把空气扭曲了!原来凌元把劲气的功夫,融入到了剑法里。”
对于剑道集大成者的巴布而言,凌元的这两式,就连它都有些意外,它解释道:“并非是雷电闪过,以至于扭曲了空气,而是凌元扭曲了空间,才会产生雷爆,并且这小子的隐藏功夫做得极好,这么近的距离,竟然听不见丁点炸雷声。”
即便巴布讲解得足够细致,可单璠仍是不能摸到门槛,她道:“还不是傻乎乎的站在原地,像个切菜的厨子。”
巴布哈哈大笑道:“小璠,你要不再想想,凌元这小子为何动作笨拙,或者你可以理解成,为何动作如此之小?”
单璠本就不是学武修行的好苗子,她只是单单在灵力方面天赋卓著,她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诶,我只知道凌元他没催动灵力,就能让清泉强硬迅猛,巴布你快快告诉我,这里面的厉害之处。”
巴布道:“在气劲的功夫上,凌元已是节节攀升,想不到用在剑法上,也能有如此神效,就他这般小的动作,能有这般内敛收住的气势,若是他的动作大一点,气势释放一些,那场面用风卷残云形容,也不为过了。”
巴布又补充道:“还不算上他催动了灵力,那样杀力只能用恐怖形容。”
巴布自认为自己仅凭气力挥动长剑,绝无凌元这般神效,它神猴大将军最大的依仗,便是它与生俱来的御统境道力。
许平栗已在巴布的一字一句当中沦陷,他多想见见这样的大场面,当即说道:“殿下,可否全力展示一番!?我等想一睹震撼场面!”
凌元无语反问道:“全力?你想让我将刹匠城从帝国版图之上抹去吗?”
许平栗无言以对。
凌元又说道:“下次有点眼力见儿再搭腔,没人当你是哑巴。”
许平栗计上心头,朝凌元说道:“单姑娘也想见识一下。”
凌元望向单璠,单璠又望向那个只会耍小聪明的许平栗,她转身就走,哼哼道:“我不想看。”
于是凌元将剑鞘合上,打算跟上单璠的步调,却下意识发现天上存在异样,只见天上云朵接连翻涌,有一道熟悉的嗓音在凌元耳畔炸开,“凌元,我来找你打架了,你可应战?”
待众人回望,才发现云端之上的人是礼君圣,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个陌生的男青年。
凌元记得昨日心间嗓音,与方才无二致,他微微仰头,说道:“你是仙人箫怀枫?”
杨贵平乐呵道:“是我,你可应战呐?”
凌元反问道:“不怕坏了规矩?”
杨贵平无奈道:“规矩就是用来破坏的,不然圈定规矩做什么?”
凌元侧目望了一眼许平栗,怎么感觉箫怀枫的言语,有股许平栗的影子在里面,丁点也不像昨日挑衅时的可恶。
凌元拒绝道:“我不想打架,请回吧。”
杨贵平见恶心人不行,于是挑衅道:“我早就坏了规矩,你瞧我现在用的这副身体,就是你们长茛城杨贵平的身躯,我可都没经过他的同意,就附身了哟,昨夜还跟他的妻子,嘿嘿嘿……也算是犯了你们帝国的律法吧,你就不想着拘捕我?”
杨贵平每一句都是真的,但句句加在一起,就成了假的。
凌元心中怒火燃烧,他愤恨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杨贵平见激将法有用,正要持续泼热油,好让这个呆子跳上来跟自己打一架,哪知身旁的礼君圣为了顾忌神勉提出的要求,主动开口道:“本就是将死之人的身躯,暂借一番,不算坏了规矩。而与其妻苟合一事,也是不得已为之,只为续命而用,也算就救了这人的性命。箫怀枫这孩童心眼多,你莫要着了他的道。”
凌元这才心情平复了些许,他道:“箫怀枫,你为何执意找我,我并不想理你。”
杨贵平是真不信邪,他十分不解道:“昨日我骂了你星冥帝国,今日我又登门造访,我也是不懂了,为何你还是不肯与我一战,就那么难吗?”
凌元看着天上的杨贵平,好似瞧见了顾芳斋里的许平栗,都是渺小如芥子的货色,根本就不值得动手。
打一个低自己两境的九岁孩童,不算什么本事。
他凌元并不会以此为乐,所以再三避战。
谁知一旁的单璠说道:“就拿他试一剑吧,我也想看看你的全力,究竟有多强,能不能打赢一位天上的仙人。”
瞧到凌元投向自己的目光,单璠解释道:“往天上送一剑而已,又坏不了你刹匠城的一片砖瓦,还能教训这个小子,何乐而不为?”
杨贵平噗嗤一笑,他道:“真是有趣至极,这位单族的姑娘,你才跟凌元认识多久,若是两句话能让凌元对我出手的话,我认你做姑奶奶。”
正当杨贵平忘乎所以之时,他身旁的礼君圣已悄无声息地退至极远处,待他回头往地面一瞧,只见凌元已拔剑出鞘,由下至上,反手一剑,便朝自己横扫而来。
这一时刻的杨贵平瞧见了那把剑,如同绽放的日头,巨大的剑气拔地而起,震耳欲聋的天雷响彻方圆十数里,裹挟着院子里的草皮石子,冲天而来。
这一招与在婆辽城门外挥出的一拳一样,只是以武夫气盛圆满的身躯,一挥而就,直接将仙人杨贵平扫荡至百里之外。
等到礼君圣出现在杨贵平身旁时,发现他正挂在树杈之上,模样好不晦气。
礼君圣笑着说道:“让你别找凌元的麻烦,你偏偏不听,像你这么着急送死的仙人,神界之中,你箫怀枫独一份。”
杨贵平半死不活的挂在树杈之上,他动了动手臂,发现全身疼痛不止,他哭喊道:“我都还没来得及叫他压境,他这不是纯纯地欺负人嘛!”
礼君圣鄙夷道:“你还想叫他压境?”
杨贵平挣扎一番,在树杈上起身站稳,哭诉道:“不然我会输给他?我堂堂神界仙人,何时丢过这等颜面?”
礼君圣气笑道:“箫怀枫,你没傻掉吧,凌元一成灵力没用,这都没看出来,你当你上门约架,是来玩儿的?”
杨贵平哭声戛然而止,疑惑道:“他没使用灵力?”
僵尸体质的凌元只得是灵力生道力,若是没用灵力,那不是仅凭气力便将自己送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礼君圣道:“他那一剑,几近无垢,颇有曹蛮子的七分韵味。”
就是那个神界百年来,百名仙人之首的道士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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