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外郊·急流城中城
关门了。说话的是一个穿着一身麻布衫,瘦削下巴脸上横刻着一道疤痕的女人。女人在柜台后来回擦着柜台,头都不抬,身后高高立起一个炭黑的高柜上摆放着各式各地的物品,外面缓缓落下的太阳光芒,延伸在两盏已经点燃的烛台上。
关门了!疤痕女听到几人的脚步并未停下来,随即扬起头不耐烦指了指门前老旧的门帘,木门上悬插着几颗形状不一的海兽牙,上下包裹着某种海兽皮,海兽皮上钢钉挂着一张油皮纸,歪歪扭扭的划着几颗字。
兰恩几人还是从门前挤了进来,走到门边暗淡的阴影里,门边的克里的木质茶柜上摆放着一个精钢打造的黑色笼子,一只羽毛怪异的长嘴鸟在笼子里跳个不停,细小的眼睛泛着淡淡蓝光。
我们是来——
妈的,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关门了。兰恩话音还未落,疤痕女边嚷骂边从柜台下抬出一把宽大的弩箭。弩箭箭口钢尖上的倒刺夸张的向后猛张,箭尖冒着凌冽的寒光。
喔哦——!雷文惊呼一声,抬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随即来回看了兰恩几人一眼。显然他认出了这把贝西利科改用而来的弩箭,虽没有用埃尔维斯水晶,但其巧妙的结构构造,从中射出的弩箭可以轻易穿透多数海兽外部像铁块般坚硬的鳞甲,近些年边境很多捕兽舰上的鱼叉手都用这个。
门上写着呢。疤痕女声音有些不耐烦,随即又抬了抬了抬下巴示意门口,
莫奈,和你一样是个烈性子!雷文挤眉弄眼的冲着莫奈扬了扬眉毛。
我不认识你们!疤痕女仔细定睛打量一下说着话的雷文,随后看向最前面的兰恩,最后撇向了最后的贞德和莫奈。
我不是这的人。兰恩摊了摊手看着指着腹间的弩箭。
你们走吧,我不做陌生人的生意。疤痕女淡淡说道,随即把弩箭的保险杠一掰开,似乎这几位大晚上到来的不速之客再有冒犯,她丝毫不介意鲜血在店里四溅,边境人向来都没有什么耐心。
梅森——!
兰恩话音还未落,噌!一声尖锐钢铁碰撞的刺耳声在店中响落。
贞德寻声转过身,兰恩把冬叹倚在身前,退了好几步,前面的木质地面脚印留下两道深深划过的印痕,一支手腕粗大生铁打造的箭矢,跌落不断回敲着地面。
喔哦!雷文又摸了摸鼻子大叫一声,他比你还烈呢莫奈,难怪加尔会招她。
你们认得加尔?疤痕女有些疑惑。
他化成灰我都认得。莫奈答道。
让我看看,是哪些混球在喊我名字?几人身后传来一个干涩粗犷带着克里方言的口音,克里帝国周边的亲王统治下的居民说话都是这个调调。
说话这人从门前走了进来,路过莫奈的时候眨了眨眼,你好啊,美人,等会我们必须来一局。这人说着说着边抬了抬手。
兰恩,雷文。
加尔。兰恩几人一同异口同声的望了过去,脸上都洋溢着欣喜的笑容。
加尔站在店子的门前,身上挂着一件敞开的漆黑皮衣,露出纹满各式纹身的肚子,脖子上明晃晃的吊着一个银色骷髅吊坠。加尔高挑的头上戴着一个白摆黑顶的长帽,捆着束在一起带着银丝有些修长的头发在两侧披散,满是异域装束的色彩。
这是我朋友加尔提着一个细小透明玻璃酒瓶指了指跟在自己身后站在门边的女人。
女人向着兰恩几人挥了挥手,从加尔身后站出身来,露出一身坳黑的皮肤。女人顺势抚了抚额头披散着的橙色长发,一身乌尔德人的皮质衣服把大腿和肩胛风情款款的裸露在外侧,露出了身上丰满的体型。
你叫什么来着宝贝?加尔摸了摸延满胡须的下巴。
米娜。女人轻轻扬了扬头在加尔面前笑了笑,随后调皮的眨了眨吧眼睛。
斯卡维斯人,波尼人,卡尼亚人,都铎人。加尔喃喃嚷道,随即手一摆。克里人!
今天又变成克里人了?桌前疤痕女把手上的弩箭放在桌上,随即把手帕胡乱一丢,向门外走去。
辛苦了,安普,我过来接班。
疤痕女没有应声,在门前上下来回打量了米娜好久,随即不屑的撇了撇嘴,不辛苦,到时候多分我点钱就可以了。安普说罢随即转头向外走去,慢慢消失昏沉的暮色中。
她就这个性子,加尔说着随即回过头来望向兰恩雷文几人,把头上的长帽挂在门帘上。你们要喝一杯吗?
兰恩笑了笑,摊了摊手,不用了。
宝贝,能不能上楼给我弄一杯加尔边说边走米娜身前,从上往下的看着她,慢慢伸手抚了抚米娜垂在胸前的头发,弄一杯最好的福赛因红啤?宝贝。
当然可以。米娜韵味十足的笑了笑。
加尔说罢重重一巴掌拍在米娜丰满的屁股上,去吧!
兰恩和雷文对视一眼笑了笑。米娜从几人身前穿过,风韵款款的从柜台后的木门走上了楼去。
她爱死我了。加尔随即收回头
,朝着兰恩几人笑了笑。
和前五十个人一样。
老弟,你还数过。加尔大笑起来,向兰恩走去,随即拍了排兰恩肩膀。你看起来不错。
随即伸出手和雷文抱了抱。你着身板跟他娘的和铁打的一样。
还凑合。
莫奈你真的是越来越有味道了。加尔转过身看着和贞德站住一侧的莫奈。
你这一套对我没有用。莫奈看着店里面陈设的各式物品头都没回。
加尔摆了摆手。这又是谁?加尔看向兜帽下笼住的贞德,昏沉的火光映衬而出的面庞都带出贞德几分不一般的姿色。
哈维安排的活计。
加尔咂摸了一口手上玻璃瓶的酒,脸上有些不明所以,仿佛在回味着刚刚兰恩说的话。你还不知道是吗?
什么?
哈维已经
我知道。反正也是最后一次跟他做事。兰恩边说边把冬叹从背身上取了下来。之前跟你订的货到了吗?
搞到真货最近太难了,不过还是给你搞到了。加尔把手上玻璃瓶的酒放在了桌前,两眼打量在贞德身上,反正不能跟钱过不去,对吧?
加尔说着在柜台翻了片刻,拿出一小淡紫色布包递给兰恩。
雷文,你又可以把人家的船炸个稀巴烂了。莫奈喃了喃。
说实话我挺喜欢那小玩意的。
还有个事。兰恩说着走到了柜台左面的宽大铜镜旁。
什么?入夜我除了喝酒,做不成任何事。加尔冲着几人大笑起来。
兰恩拉过来根板凳,反坐在身前,解开了鲨鱼皮衣腰背上的绑带,铜镜上面垂吊着的烛台盈盈燃着灯火,映衬而出兰恩腰背上一道几乎横跨整个腰椎的宽大疤痕,巨大的伤疤之下显著的佝偻着,映衬着兰恩熊熊燃烧的生命力。
今天我想把剩下的纹完吧。你有兴致吗?
这两年就纹了这么点,怎么今天想把他纹完了?加尔又抬起酒瓶喝了一口,往兰恩靠去。
兰恩顺势把背脊之上的绑带一抽,整个鲨鱼皮衣脱落下来,露出了身前壮硕紧实的肌肉,背脊的疤痕之上纹着一片青黑浓厚有致的刺青,这是一支巨大的黑帆战舰,结合着一面黑色的骷髅头,黑帆和舰首都被精致的雕刻出来,后面一小段上,雄伟的舰身融合惨白的骷髅头没了踪影,就像硬生生被截住了一样。
经历太多生死,该过点生活了。之后不再做佣兵了。
加尔拿着一个单边克里的黄铜眼镜跨在左眼上,随即偏头望了望雷文和莫奈,仿佛是在他们眼中找寻肯定。你们一起决定的?
我决定的。
是啊加尔说着从一旁摆着的长脚凳上拿过一瓶有颜色的小瓶,还有一支绑着雕刻精美的鲨鱼牙木棒,加尔把鲨鱼木棒在口中啜了啜。做我们这行的人,兰恩,是没有一个人在床上念着遗嘱而终的。
你应该去找个女人,我不是说去找那种,整天酒馆喝酒的那种。这能够救你,兰恩。
莫奈,这老东西在嚼你舌根子呢。雷文颇有意味的偏了偏头,朝莫奈扬了扬眉毛。
你能不能闭嘴?
兰恩,还记得那次在扎瓦亚恩吗?那里到处都是血和泥浆。加尔边说边把鲨鱼牙的木棒浸在装有墨水的小瓶里,随即拿起一个小锤,不断在兰恩背上钉下。
当然记得。还是你扶着我,从那鬼地方走了出来。你还跟我说了个该死的看到光要左转的故事。兰恩说着笑了笑。
我记得当时你的手都快被打烂了,我扶着你,你就像一堆烂泥往下掉。雷文被捅了刀子,莫奈浑身是血,我身上也没有一处舒服的地方。加尔说着站起身去拿起玻璃酒瓶喝了一口。那时候我对自己发誓
我绝不能就这么死在泥浆和那让人倒胃的血水里。加尔边说边拿着小锤和木棒熟练的不断的来回在兰恩背上钉着,我要死也要死在女人怀里。死在一个关心我的人身边,你知道吗?
这么说你是想死在床上吗?莫奈插上了话。
我不会死在床上,加尔说着偏头望了望莫奈,谁他妈会死在床上?
好人死在床上。加尔。好人。雷文拿起加尔放在一边的玻璃酒瓶喝了一口。
好人好人加尔低头摇了摇,笑了笑,我们却还在,过了那么久,只剩下我们。
加尔,如果你想发表什么高深见解,那你最好还是留给那些假装在乎的人听,或是收了钱的。兰恩此话一出引得众人都笑了起来,比方说诱骗你在那该死的海契写下名字的船长和那些收了你钱能跟你吹上一整天的牧师,找个人。懂我意思吧?兰恩说着又挤了挤眉毛。作为一个死过几年的人。我诚心推荐。
我认识很多像我们一样,那个年代到现在每天抚着刀尖而活的人,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吗,兰恩?
在哪?
在坟墓里。拉尔抬头看了兰恩一眼。活的痛快,死的更快。
我不是要为女人而死,兰恩加尔说着又低下了头,两人依然不停的忙活在兰恩背
上。我是要死在女人身边,那才是我想要的。
就像我要死在你身边一样,莫奈。雷文挤眉弄眼的冲着莫奈扬了扬眉毛,引来莫奈一阵白眼。
只有你爱的人,才伤得了你的心,兰恩。加尔定了定睛,透过铜制镜面望向了兰恩的脸庞,只有你爱的人,才伤得了你的心。
但这之前,她一定会改变你。加尔拿着一张白帕擦拭在兰恩的后背上。
加尔把白帕一丢,从桌上翻出一个墨色烟斗衔在嘴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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