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被照亮了。
一场滔天大火吞噬了近三分之一的连江码头,无数停泊在此的船只沿岸错落的房屋,甚至是伸出江面的栈桥,都在这熊熊燃烧的烈焰中化作飞灰。
人们争先恐后扑火,连江水一桶接着一桶被打上岸浇在燃烧的房屋上,四周不断传来嗤嗤嗤的声音,黑色的浓烟随着江风瞬间笼罩了半个连江镇。
云烟楼下,鲜血已经染红了方圆数十米的江面,坍塌的废墟中,许多四肢扭曲的焦尸仍在燃烧。
火光照耀着地面,只见泪流满面的楚依依被紫云和裴元护在中间,在他们四周,是七个身材魁梧的黑衣蒙面人。
而在不远处的高台上,还站着一位满头红发的老者,此时,老者枯瘦的手掌正玩弄着一团不断摇曳的火焰。
他从近十米的高处轻盈落下,双脚触摸地面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周围的火焰却尽数向他匍匐,朝拜!
老者看向被紫云和裴元护住的少女,目光似鹰隼般锋锐,看得楚依依如似刀刮,身体不由自主感到一阵冰寒。
她移开视线,茫然看向四周的火光,看向那七位手中刀尖还在不断滴血的黑衣人,只感觉天翻地覆,一股冰冷而炽热的沉抑压得她喘不过气,近乎窒息。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看到这些黑衣人闯入云烟楼,顷刻间便用手中的钢刀血洗了整座画舫!
她的所有姐姐们,都在那冰冷的刀刃下变作亡魂,香消玉殒!
她看到那红发老者的身上凭空燃起火焰,瞬间便使无数楼船在烈火中化作虚无,那囚禁了她十几年的画舫也在刺眼火光中灰飞烟灭!
而那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云姨,这位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妇女,竟能一掌将数面木墙轰碎,使得周围那七位杀人不眨眼的黑衣魔鬼都不敢寸进。
还有常常徘徊在云烟楼附近垂钓的那位老渔夫,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即便身受重伤,鲜血染了半身,但那单薄的背影却依旧散发着山岳一般的气势,仿佛熊熊燃烧的火焰都害怕他身上的气息。
她很想问云姨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远处烈焰中还在不断燃烧的尸体,又让她如鲠在喉。
她面无血色,模糊的双眼不复往日的清澈灵动,手指将裙子底下的大腿抓得红肿而不自知。
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去呼喊咆哮了,她的喉咙早在亲眼目睹了一位位姐姐接连倒下之后变得沙哑。
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凝聚在她的胸口,像是一把又一把利刃接连扎入她的心头,又像是无数座大山同时向她压下,她的身体忍不住颤栗,但她那单纯的人生经历不会告诉她,这股令她窒息的压抑源自于一种叫做仇恨的情绪。
唯有恐惧,像夜幕忽然吞噬白昼一般,就连她最害怕的云姨的怒火,在这一刻,也显得不足一提。
你们倒是真能躲,整整十五年啊,昔日还是襁褓里的婴儿,现在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若不是她和她母亲的模样有九分相似,我们还真认不出来。红发老者目光穿过裴元,看向他背后的楚依依。
楚依依听到这句话,双眼顿时陷入茫然,她的脑海中掀起惊涛巨浪,六神无主地喃喃自语:母亲···母亲···
她有两个最大的心愿,一是想到画舫之外的世界去看看,其次则是知晓自己的身世。
然而,云姨对她的人身限制自不必说,但每一次当她向云姨问起自己的身世时,云姨却依旧选择闭口不言。
她从没有想过,自己第一次听到关于母亲的消息,竟会是从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口中。
紫云注意到了楚依依渴望的眼神,满脸心疼地将她搂入怀中,手掌轻轻摩挲着她满是泪痕的玉颜。
紫云又何尝不想将这一切告诉她,但有些话只能烂在肚子里,即便有心,此刻也显然来不及一一诉说了。
只见满头红发的上官琰张开双臂,四周的火焰猛然拔高,他的身后顿时出现一面数米高的火墙。
裴元,紫云,我知道你们的实力,不过我早已把消息传给了钦天监,即便你们和我拼个鱼死网破,她也插翅难逃!你们若是放弃抵抗,将她交出来,我念在往日的袍泽之情,可以当做今夜没有看见你们!否则···
放屁!
紫云厉声打断上官琰的话,同时,两条灵活的长绫从她衣袖间伸出,卷向了七位黑衣人当中的两位,被卷中的两人当场被勒断脖子气绝。
老匹夫,就凭你和这几个淬体凡俗,还想和我们拼个鱼死网破,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紫云喝道。
只见紫云身上的衣裳疯狂翻涌,云鬓肆虐纷飞,身上的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攀升。
没想到这些年,你龟缩在这灵韵稀薄的连江镇,竟也还能达到如此修为。不过,这次为了一举将她带回去,你以为我会没有准备吗?上官琰上前,继而对着剩下的五位黑衣人招手: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退下,将方圆百米给我围起来,凡靠近半步者,杀!
只见上官琰缓缓
抽出来腰间的佩剑,一阵耀眼无比的红光霎时将周围的倾天大火盖过。
那是一柄剑身宛若流体的朱红长剑,无数金色的铭文交替闪耀,红剑出鞘,四周的烈火也随之呼嚎。
法器···
看见这流光溢彩的长剑,饶是前一刻还气势如虹的紫云,此时脸上也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凝重。
待会儿我来拖住他,你们趁机离开,不要回头!
裴元冷冷地说道,随即他伸手将地上的一把钢刀吸入掌中,手掌抹向刀面,这铮亮的凡铁刹那变得通红。
裴元身体前倾,如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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