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只剩刀光。

刀过处，云开雷散，天地清明。

有仙人面露慈悲相移步到云海旁，我兄是否对这片人间过于苛责。吾等大罗金仙即便是随手一击，也不是长生仙所能匹敌。

垂钓仙人此时已经收起鱼竿，眼见自己降下的第九道劫雷被劈散，他的脸上竟然久违地出现笑意，刀意蔚为大观，天下第一。本座观看了一场好戏。

慈悲仙人长叹一口气，毕竟是与我们一般有智慧的生灵，何至于此。这般天才，本该引渡入天庭。慈悲仙人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座琉璃盏，盏中灵光氤氲，有五色水滴流转不息。

就在他准备伸手将五色水滴洒下云海时，一把鱼竿轻轻地敲在他的肩上。

猪狗而已，跟我谈什么灵性，我需要的是他们跪在我身前高呼苍天在上，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怎地，天下的狗屁皇帝做得，本座做不得？

既然给本座看了场好戏，本座便原谅其对我天庭的不敬。垂钓仙人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云海之上还回荡着他充满不屑的冷酷声音，只是天庭威严不容侵犯，本座，也容不得挑衅。你不要忘却自己的立场，若是再被本座发现你有此番动作，就算你我多年兄弟，本座也保不下你。

慈悲仙人闻言之后面色更显悲悯，他悠悠地叹了口气，手腕一翻向云海之下弹出一片青翠晶莹的绿叶，做完后双手合十，向人间微微弯腰，愿能为此片人间挡十年天上风雨。

仙人不可久留于人间，更何况我等早已超出长生仙。冷冷的声音从远方传入慈悲仙人的耳中，他再次长叹一声，化虹而去。

天雷中曹晏手中的放歌早已破损不堪，双手也隐隐可见白骨，最后一道天雷不管是从威力还是持续时间来说都要远远超过自己之前劈开的前八道天雷。

浑身浴血的曹晏自嘲一笑，自己这副臭皮囊终于要结束在人间的行走了，本以为能在大秦朝堂一展胸中抱负，死后受万家香火祭拜，确实没想到能在天雷中了却一生。

世人言曹晏之智无与伦比，调兵遣将神鬼莫测，诸子百家无一不通，诗词歌赋信手拈来，实则在死前也是个满是遗憾的失意人罢了。

声势浩大，倒也死得其所。曹晏默默说出这几个字，陛下，老臣这一刀可算得上天下第一？原本紧握着放歌的手臂已经开始虚化，筋骨肌肉变成点点飞沙在雷海中消逝。

原本对天庭的满腔怒火也被脑海中汹涌的美好回忆覆盖，这可能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昏迷中的裴渔只觉得内心有一道声音在不停回转，他努力分辨却听不懂这道声音到底想告诉自己什么。

之前狂暴的雷声透过耳朵钻入裴渔脑海，冥冥中涌出一股力气的裴渔猛地把眼睛睁开，眼中是雷海倒灌的末日景象，紧接着就是一道刺目光彩闪过之后天地清明。

裴渔依稀看到刚刚落雷中央有一道人影漂浮不定，一股大海般的悲伤情绪将自己淹没。裴渔定努力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这个人的模样，可是在裴渔看过去时，眼中传来的灼烧感让他下意识低下头。

曹晏长久封存在心头的回忆一幕幕浮上眼前。

陛下，您得听我的。

老子打仗从来不搞这些弯弯道道，直来直往才是老子的风格。

将士们可少死三成。

曹晏清楚记得在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安静如此时。

天雷中的曹晏脸上满是追忆，他喃喃地望着天空，陛下，没有本军师，您怎能荡平地府阴兵阎罗？

此时的曹晏仅剩的感知发现了醒来的裴渔，他侧过头笑了笑，陛下，您给我的任务，老臣顺利完成了。

裴渔在克服那种灼烧感之后再次抬头，眼睛对上那个看了十五年的苍老身影，曹老头！你是不是曹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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