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声响掺杂在一起,他已经分辨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幻觉,在他神智崩线前的最后一刻,他听见数万人异口同声的喊出一个名号:
万千苦厄止宿慈母。
等他重新恢复感官时,只听见耳边传来的声响不再嘈杂得让人生厌,而是阵阵清脆的女声:
季师兄!季师兄!
好吵
季师兄你醒醒啊!黄衡你不是说季师兄心魔已除没大碍了吗,怎么还是这般昏迷不醒的。
刚刚长老出手你也在场,长老都说没事了,季师兄肯定很快就会醒过来,连师妹你急什么。
谁看电视剧不关声啊
我我当然急!季师兄是因为保护我们才被迫吸了魔气入体,平生心魔。你不急吗?白眼狼!
得得得,我也急啊,可是长老都说没事
好吵啊!!!让不让人睡觉了!
袁一诺猛地睁开眼睛,撞进眼帘的不是地铁天花板,而是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出头的少女,眼眶红红像是刚哭过般,脸颊上还挂着泪,两个小发髻梳在头顶还簪了白花。
绿树蓝天和少女,好一幅清新典雅如同梦境般的画面。但昏迷在地铁上的他应该看见的是铁皮顶棚,而不是鸟过留痕的户外。
不出意外的话我肯定是出意外了,什么情况啊。
醒了醒了!师兄你终于醒了!你都昏迷好几个时辰了。少女胡乱地抹了把脸,欣喜若狂道。
你他妈谁啊。
袁一诺还没来得及窜上头顶的怒火忽然消散,这会是真真迷茫了,他发现自己像一条死鱼一样平躺在地面上。
奇怪,这人穿着不像是现代社会,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子应该是与我相识。你认识我,可我不认识你啊!
难道又是幻觉?
他刚打算撑起身子从地上爬起来,就感到全身毫无力气,仿佛肌肉被放进研钵里捣烂磨碎再重新捏回骨骼上似的,剧烈的疼痛使他动弹不得,只好放过自己安详躺着。这痛得也太真实了!
他略带试探地开口问到:发生什么了?
话音刚落他明显感到身边少女怔住了,一副马上就要落泪的模样。他还没来得及看见梨花带雨,就从少女身后挤出个胖子占据他半个视线。
那胖子满脸不可置信地说:师兄你当真不记得了?
嗯我头疼,有些事好像记不太清了。袁一诺撒起谎来不露声色。
他冥冥之中感觉到这两人的服饰风格,和祭坛底下趴着的黑影非常相似。在搞清楚情况之前还是谨慎些好,总之先顺着话往下听听这是怎么回事。黄衡师弟方便告知吗?
鬼知道谁才是黄衡,不过刚才耳边提到这个名字似乎喊了师兄,那么接下来谁回答自己,他就是黄衡无异了。
那胖子歪歪屁股径直坐在袁一诺身侧,彻彻底底把少女的身影遮盖起来,袁一诺看着他当着自己的面咬了下舌头,硬是挤出两滴眼泪来,泪眼婆娑地哀怨到:我的好师兄啊!除个心魔怎么还把脑子除坏了!没了你我们可怎么活啊!活脱脱像是死了丈夫的寡妇。
袁一诺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不靠谱,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强压着想拍死他的心情说:你师兄只是忘事,又不是白痴,再胡言乱语休怪我无情!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我会昏迷?
黄衡脑袋一缩,看着地上人没动手才不情不愿地就范,娓娓道来:就半月前,谢长老外出那段时间你捡了本宝贝书,谁都不让碰,上周我,连师妹还有师兄我们仨一块去了坎萏村。
他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思考。
那地方邪得很,我从没见过拿凶卦布局的村子,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假人头
袁一诺听得打了个冷颤,隐隐约约想象到老屋门前挂人头,出声问到:照你这么说此地大凶,那我们去那做什么?
闻言的黄胖子向他投来一个疑惑的目光,毫不遮掩的嫌弃到:师兄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咱们东华派弟子都有月任务,就这么不凑巧,手气恁臭,咱仨这才第二次做月任务,就被你抽中调查坎萏村内女人弑夫一事。要不然谁没事往那大凶之地钻,吃饱了撑的。
贵人此刻一阵尴尬无地自容,随即转念一想,我又不是他们的季师兄,尴尬个屁。他干咳两声问:那上周的事和此时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有啊!噢师兄你忘了,那女人弑夫可毒了。五毒俱全,堪称养蛊,别人家挂假人头,她直接把她男人的脑袋挂在门口当灯笼使啊!
就这么
一个疯女人站在堂前簌簌地笑,那虫啊从四面八方爬过来,我们险些命丧黄泉!
他挥舞着肥嘟嘟的手臂,仿佛又回到那恐怖的场景中去了,随后歪头朝袁一诺嘿嘿一笑:不过还好咱们有季师兄,一翻开你的宝贝书,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一地毒虫。本来还能捉拿那女人回宗门换功勋,只可惜最后还是让她给跑了。
你说重点。若不是动弹不得,他真想掏掏耳朵,这位黄衡师弟话也太多了点。
黄衡两只眼珠滴溜溜一转,总算舍得挑重点说:自那以后师兄你老把自己关房里,还对着墙壁自言自语的,连师妹担心你还被你推倒在地说我们要害你,天地良心!我黄衡要是有祸害季师兄的心思,我当场五雷轰顶终身不得道。
那个我俩打不过你,所以我们喊来谢长老看看,长老说你魔气入体平生心魔,就刚刚还准备帮你拔除心魔来着,结果还没开始你就晕过去了。
这都是什么东西。袁一诺努力消化着陌生的见识,隐隐约约意识到他的处境不像是虚幻的。宗门心魔之类的,我只在修仙小说里看见过不会这么倒霉吧。
知道了。他佯装不在意地瞥了眼黄衡,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到:最后一个问题。
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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