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亲亲您的饺子是我们这边的阿姨数错了，这边给你退五元可不可以麻烦您重新评价一下呢？阿姨也不是故意的，下次您点的时候备注一下我们多送你三个！

这会知道道歉了？刚刚在那装神弄鬼的怎么不说

他稍微瞥了眼聊天框，打字的手忽然顿住了。无论上下划了多少次聊天框，都只有商家的道歉声明，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根本就没出现过。

又是幻觉？

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袁一诺拿着手机有些呆愣，默默把打好的字一个个删掉换成新的。

没事，这次算了，下次注意点吧。

他放下手机坐在电脑前，这才发现问题可能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显示器里的文字仿佛在闪烁，每闪一次就会缺失几个眼熟的字形。

满满当当的文档逐渐被陌生符号替换，那符号像是活物般蠕动着，发出咕叽咕叽的挤水声，吞噬同化着它所触及到的一切，从图标到窗口，像是涌出的蠕虫般。刚开始只是爬满整个荧幕，到后来居然从屏幕边缘掉在桌上，就像是一团淤泥坠地。

而最瞩目的，是文档内仅存的简体字——看见你了。

靠！

袁一诺头皮发麻，他越恐惧就越暴躁，越难以控制自己。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离我远点！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屏幕上的字变了，那诡异的字说：到我身边来。

滚！他骤然站起，狠狠拍了一下电脑屏幕，写字楼的电脑哪能承受这么用力的拍打，当即蓝屏在他面前开摆。

他的手被震得发麻，止不住地颤抖着，却难以遏制地兴奋起来。

是是幻觉！太好了，我就知道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是幻觉对吧？

怎么还和电脑杠上了。坐他旁边的同事还以为他电脑死机没存文件，从隔板外伸出头来一副看热闹的心态，什么好吃的，吃得这么生气，给我一口。

袁一诺有些迷惘，他还没适应从幻觉里忽然回到现实。对方倒也不跟他客气，拖了拖办公椅凑过来，舀起一个水饺就往嘴里凑。

沾满汤汁的水饺从碗里被捞起，滴滴答答往下掉着油水，面剂儿裹在肉馅外，被高温煮地凹凸不平，就像是密布着一层经脉。吹弹可破的软糯面皮，轻轻一咬就渗出暗红色液体，在勺里化作浓稠血浆缓缓溢出。

！！

别吃了！他忍不住发声喊到，却为时已晚，只能眼铮铮看着同事从头到脚像是被热油泼过般融化，最后变成一个暗黑细长的影子，空荡荡的眼窝里什么都没有，却能穿过透明的身躯看见浓郁的迷茫。

这也是幻觉吗？！！

袁一诺低头看向碗里，哪还有什么水饺，竟然全变成了蜷缩成团的成型胚胎，甚至连接着一个迷你胎盘！除去被同事吃掉的，碗里整整齐齐还摆着六个！

靠！！！到底是什么东西！

肯定是假的吧只是我的幻觉。

他强忍着恶心舀起其中一块，小小的胚胎伸出手勾住汤匙边缘，发育不完全的嘴张张合合，那是孩子在呼唤母亲。

这是饺子这是饺子这是饺子就是普通的水饺而已。

他自我催眠着，眼一闭将勺里软肉一口闷下，细弱的四肢在他腮帮子里推搡，轻轻用牙一咬就发出哇哇哭声。干瘪的胎盘立刻吸附在上颚，扎根般从他嘴里汲取着血液唾液。

这不是！

他没法说服自己去相信，伸出手指狠狠将胎盘扣了出来，连带着一大块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胎盘的肉，小小的饺子像是被堕的死胎从他口腔剥离出来，还没落地便被探出头来的黑影吞吃进腹。

他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身处一片由密密麻麻的人影堆积出的黑海。

袁一诺大脑宕机了一瞬，就看见有几个擦肩而过的影子像是忽然有了灵魂般望向自己

。

他和这些东西对上眼的刹那，脑子里就响起一个声音：跑！

黑色的潮水推赶着他前进，阴沉沉的天照不出半点颜色，世界似乎变成黑白默片，车水马龙在他眼前化作一个模糊的光团。到处都是扭曲的景色，高楼和巨树纠缠在一起，石砖在泥里跃起又沉入，万物都在幻化着。

唯独祭坛中央那座高耸入云的雕像，静静伫立原地，众生动而祂依旧。袁一诺记得这雕像，那是所有黑影最终的归宿！

他回头看了一眼，来时路早就铺满黑影，一个个瘦长的影子拉伸脖子望他，嘴里张张合合念着什么。来时的路早消失得无影无踪，身后只剩下如鬼魅般的丛林。

真是阴魂不散啊，像是狗皮膏药一样黏上就扯不下来。

袁一诺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浪潮，一咬牙爬上了祭坛。

那黑影的速度比他预想中要快不少，他才刚跑到祭坛中央就有不少已经跟着他爬了上来。

高大的神母像抖落出灰尘和碎石，一只遍布裂痕的手轻轻停在他面前，似乎在邀请他站上来。

袁一诺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既然他已经爬了人家的祭坛，再爬一只手也无所谓。

他立刻站在石像掌心，随即感到一阵晕头转向，险些稳不住身形跌落下去。追赶他的黑影们此时停滞在了原地，都抬起空空如也的头颅遥遥望着神像那只手。

石臂缓缓将袁一诺托起，他也借着神像看清这里：

半边晴半边雨的气候，枯木里长出的新树叶已泛黄，更混乱的还有风，四面八方而来，一切都没有逻辑。相比起上次远观，这次石像似乎变得陈旧了些，原本长出肢体的地方也断了不少。

那些黑影匍匐在祭坛边，像是人类祭拜神明那样焚香叩首，嘴巴张张合合似乎要发声。他侧耳努力辩听，却没有任何声音，风也好水也好，他的耳边一片安静。

不会是吓聋了吧？

袁一诺心有余悸，而他下一秒就没有机会担忧了，在他身边发生了更加骇人的事——石像的襁褓中有一个女婴，脸上攀着一道深深的疤痕，就像是被巨人咬过。

下意识的联想让他忽然有了个猜测

我。超。尼。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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