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放下我我不放下你, 我想确定每日挽住同样的手臂。——陈小春《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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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过后很快就该过春节了。
这一年的春节,陈遂还是回的东北。
他虽然和姥姥并不亲厚,但是姥姥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无法做到对姥姥不管不问, 而这个春节因为宋舒云不在, 他们祖孙俩的相处反倒比从前亲近了很多。
宋舒云的骨灰也是在东北老家安葬的,陈遂把大小事宜都办全了,直到她入土为安。
姥姥说:“阿遂,我知道, 你已经做完你该做的了, 辛苦你了孩子。”
这是姥姥第一次没有以和事佬的态度给陈遂说话, 陈遂随后给了她一个拥抱。
这次过年之后, 陈遂离开东北, 临行前也是和姥姥以一个拥抱告别。
寒假的时间很短。
春节过后感觉没多久新学期就开始了, 这个学期是陈遂大学的最后一学期, 身边的同学, 要么忙着考公考编,要么忙着考研留学, 当然还有一部分人忙着找工作。
陈遂与之相比就惬意多了, 他没有继续念书的打算, 也没有工作的念头,一门心思都扑在那本尚未成形的武侠小说里。
这本小说他打算写六七十万字,算是大工程了,没有两三年是写不完的。
写文是个体力脑力并重的活,陈遂也有卡文或写烦了的时候,为了调整这种心态,他便另外写了本轻松的小说转换心情。
那本小说叫《梦》。
他写到五万字的时候, 把稿子拿来给孟菱读。
孟菱深深触动:“为什么觉得女主角很……像我?”
“就是以你为原型创作的故事。”他这么告诉她。
因为他这句话,她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开心程度仅次于她的处女作《薄荷烟》荣登销量榜第一吧。
就……很期待这本书可以赶快出版。
想象着万千少男少女躲在课桌一排排教科书后头读它,在地铁或公交车上读它,趴在被窝里读它……
她就会想到少女时代,哪怕课间十分钟,老师拖堂占了两分钟,剩下的八分钟,她也要读两页陈遂的书。会想到,当爷爷奶奶已经睡熟,万籁俱寂的夜里,她躲在被窝里看陈遂的书看到凌晨三点还爱不释手……
而许多年之后,写书的人把她写进了书里。
无数的陌生人,将会从他的故事里看到她的身影。
而当人们读到她,并不会疑惑“这个人是谁啊”,他们会知道,她也是个很出色的作家,她的书籍很畅销,才华不输陈遂,前途一片光明。
陈遂的这本《梦》,从冬天写到春天,又从春天写到夏天。
他没有压力在写,反倒进行的特别顺,最后竟在七月七日小暑这天定稿。
而这天也是他毕业的日子。
他戴着学士帽和学士服,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发言。
孟菱早早来到操场,捧着一束花站在边角,等待着陈遂演讲。
这么重大的场合,本以为陈遂会很正式,谁知他空手上台,根本连发言稿都没准备,仍端着一副落拓相,讲出的话也似随口一提。
“大家好,我是陈遂。你们应该都认识,不然我今天也不可能这么牛逼的站在这。”
底下响起了一阵整齐的笑声。
他也轻笑了两声,停顿了两秒又继续:“今天是我们毕业的日子,说实话我很讨厌‘毕业’这两个字……明明昨天和今天没什么区别,怎么过了今天,我们的身份的就变了?怎么我们忽然就要承担一些什么,抛弃一些什么了?”
他微微叹息:“‘毕业’二字,就像是一道鞭子,在赶着人成长。”
“事实上,我们每个人都是被迫长大的。一路走来跌跌撞撞,摔了不知道多少次,很害怕,但还要向前进,想伏在膝上躲在最边角,但又要挺起脊梁冲在最前端。”陈遂淡笑一下,“说到这里,我想到了从前很多苦心志的事情,这些事有大有小,正在经历的时候,感觉蛮难捱的,可过去了回头再看,反倒可以一笑了之。嗯……我相信你们一定明白我的话中之意。”
台下掌声一片。
“其实回首过往,我们不难发现,在我们每个人的人生中,有多少微弱的记忆,投掷在往事的浪潮中几乎没有波澜。可对于我们自己,那却是一粒坚硬的沙砾。有多坚硬呢,坚硬到,能够把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磨砺到血肉模糊,也坚硬到,把曾经的懦弱磨砺出如铠甲般的茧。总之到最后,我们得到了一颗珍珠。”
他笑:“我很想对大家说一声:这一路走来,辛苦了。”
又是掌声四起,台下有人落泪,有人微笑满脸动容。
孟菱深深望着他,和大家一样被陈遂的话深深触动。
“有一句话特别火,‘愿你走出半生,归来仍是少年’,但今天我想把这句话改一改。我想对大家说——愿你走出半生,还记得回家的路。任轻舟过万山,永远热情,永不辜负。”
“青春将尽,但那又如何?把青春燃烧,再把它熄灭,留下来的骨头,还是硬的。”
“希望成为大人的你我,都还是块硬骨头。”
台下鸦雀无声。
他一笑:“以上,陈遂。”
说完之后,他朝台下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所有人都默契的安静了那么几秒钟,随后忽然之间同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陈遂直起身子,把学士帽拿开抛向湛蓝的天空,台下的毕业生们也纷纷默契的将学士帽、学士服高高抛起。
欢呼声响彻天空,五颜六色的气球不知从哪里放飞,杨培安《我相信》的歌声也忽然顺着操场两端的喇叭里冒出。
一时间热闹和欢笑,掩盖了毕业带来的不舍与沉默。
盛夏,蓝天,骄阳。
再没有一个夏天像今年这样。
至此,大学时代,完美落幕。
陈遂走下台,孟菱在众目睽睽之下迎上去,把怀里的鲜花送给他。
“丁香花?”陈遂惊喜。
孟菱摇头:“不是丁香花,是我们的花。”
陈遂微愣,随即逗她:“你好会喔。”
孟菱坦然一笑:“陈老师教得好。”
陈遂不置可否,左右看了看,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孟菱捕捉到了,问他:“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他把学士服脱了下来,和学士帽一起卷在手里,扇了扇风:“太热了,晒半天了,找个凉快的地儿坐会儿吧。”
她问:“去食堂?”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也行。”然后他在手机上啪嗒啪嗒打着字,好一会儿都没抬头看孟菱一眼。
孟菱不由问:“喂,有你这么冷落人的么。”
陈遂把眼睛从手机上挪开,扬起一抹坏笑:“没,就是阿卓找我有事,我们可能要去一趟礼堂。”
“他在礼堂干嘛?”
“不知道啊。”陈遂叹气,“所以说这小子哪怕步入社会了也不让人省心。”
孟菱想到阿卓平时神经大条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闲聊说:“我能想象到如果一会儿阿卓叫你又是说一些不着调的事,你肯定又要飙脏话。”
陈遂闪躲了一秒,随后也乐了,两个人神经兮兮的笑了一路。
礼堂离操场并不算远,走了五分钟也就到了。
进礼堂之前,陈遂先去了趟车里,把学士服和孟菱送的花放下。
孟菱说:“又不重,拿着就是了。”
陈遂说:“天太热,除非抱块冰在怀里,其他的什么都不想拿。”
孟菱只好由着他去,反正车就停在礼堂门口,他放完东西很快就走过来了:“进去吧。”
孟菱笑:“希望阿卓这次在搞正事……”
她边说话边推开门,忽然“嘭嘭嘭嘭嘭”好几声响,门上不知是谁挂了气球,她一推门气球都炸了,里面的金箔纸全都爆出来,落了孟菱和陈遂一身都是。
她正讶异,想问什么,礼堂的大灯“哗”地全都打开。
孟菱怔在原地,心跳如鼓。
眼前的一切都梦幻至极——这里的每一个座位都被铺上了白色的座套,椅子上都系着一颗淡紫色的心形氢气球,大堂的中间过道两旁挂满了深浅不一的紫色小夜灯,而夜灯旁边分别还扎着开得正好的丁香花。
而礼堂最前方的舞台上,红色帷幕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白色纱帘,台上也全是花,有丁香,有鸢尾,有芍药,层层叠叠,花团锦簇。而一棵花树摆在最中央,它的周围是隐隐跳动的烛火。
她看呆了,迟迟未动。
陈遂轻笑提醒:“跟我来。”
她没有迈步,而是试探着问:“所以阿卓没有给你打电话,你只是找个借口让我跟你过来?”
“错!”他一副办了件大事的样子,“我只是和阿卓通气儿,告诉他们我们马上到,他们该撤了。”
这位爷还真是一点不瞒着她。
他笑得显山露水:“俗是俗了点,但这种事儿,仪式感可不能少。”
孟菱一时放慢了呼吸。
陈遂直视着她的眼睛,然后把手伸出来,她默了默,把手放到他手心上,他紧接着握住,拉着她往舞台上走过去。
地上软绵绵的。
孟菱察觉不同,这才注意到脚下,全是玫瑰花瓣,这些花并非随意撒上去装样子的,而是厚厚的铺了一层,踩上去甚至能印出一个深深的脚印痕迹。
他一路牵着她到台前,自己先站上去,而后拦腰抱她上来。
孟菱的脚踩在舞台的地板上,只感觉浑身都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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