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易散, 良会难逢。
这场聚会,直到半夜十二点才散场。
走出酒吧,孟菱在外独自站着等陈遂。
百无聊赖中,她打开微信, 刷朋友圈。
恰好看到莫雨薇在一分钟之前发了一条动态, 配图高一飞在台上唱歌的侧脸, 配歌词:【许多年前, 你有一双清澈的双眼,奔跑起来,像是一道春天的闪电。】
孟菱给她点了赞。
陈遂忽然从后边揽上她的肩膀, 凑近看了一眼她的手机,看到莫雨薇朋友圈的内容, 耸肩说:“人生就是这样,折腾对了是奥德修斯, 折腾错了就是西西弗斯。”
“可你是奥德修斯。”孟菱这么说。
陈遂满不在意,露出属于少年人那种不可一世的笑容:“如果是奥德修斯, 我就矢志不渝, 如果是西西弗斯,我就去直面那永恒的徒劳。”
他颇有信念感, 这一番话让孟菱万分动容。
她从未说过,她对写作的态度, 深受陈遂的影响。
从前上高中老师管得严,不让大家看课外书,可她的桌洞里永远放着一本陈遂。
他是她心目中梦想最好的样子。
他是一个目标,一个标杆,一个理念,也是她想成为的人。
“陪我走一会儿吧, 走累了,我们就近开房。”他忽然牵上她的手。
陈遂有个很可爱的特点,他每次说一些富有哲理的话其实都是随口一提,说完了就立刻扯闲话跳脱到下一句。而下一句通常不太正经。
孟菱心里想笑,面上大大方方说:“好。”
这是初冬的良夜,一呼一吸之间能呵出薄薄的白雾,他们并肩而行,十指紧扣。
而路的前方,明月高悬。
陈遂忽然问:“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杨老师。”
孟菱“喔”了一声:“都说我长得和她很像,有机会给我看看她的照片吧。”
陈遂一笑:“改天我带你去她的墓地见她。”
孟菱说“好”,陈遂又说:“你知道吗,我有时候很感谢你长得像杨老师,如果不是最初的那一点像,或许我不会那么早注意到你。”
孟菱知道他一向坦诚,于是也坦诚以对,问他:“如果长得不像,我们的故事还会发生吗?”
“傻子。”他很快笑,“我是一开始就非你不可的吗?又是一瞬间爱上你的吗?”
她想了想:“好像不是。”
“如果你长得不像杨老师,或许我不会那么快注意到你,但是因为你是你,我还是会被你吸引,追求你。”陈遂步伐停顿了一下,仰天沉沉呼出一口白气,“说不上这是为什么,但我知道,自从你走进茶馆的那刻,我们的缘分就定了。”
“嗯,爱本质上是一种感觉,我明白你的意思。”
以前常听到有人问,到底是什么感觉,其实说不上来的,只有恋爱中的两个人知道。
孟菱看着乌黑一片的天空:“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是杨老师看你太孤独了,才把我送到你面前?”
“干嘛,鬼显灵啊。”陈遂笑,“好吓人。”
孟菱捶他一下:“又不正经了。”
陈遂笑笑,把她握更紧,牵着她的手放到外套口袋里。
午夜街上的人和车都比白天时候少上许多,空气也更寂静,陈遂紧握着孟菱走了两条街,来到十字路口拐角,红绿灯旁边的书店时,发现书店的灯还亮着,店员正踩着折叠梯摘宋舒云的书籍宣传海报。
海报被很粗暴的撕掉,丢在地上,而墙面上还留着它覆盖过的痕迹。
只不过这种痕迹很快又被另一张海报覆盖,而那张海报恰好是陈遂的《迷藏》销量喜报。
陈遂和孟菱在书店门口站了很久,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就这么静静站了一会儿,陈遂问她:“冷吗?”
她摇头:“不冷。”
他笑:“可我有点冷,开房去吧。”
她也笑:“我说不行有用吗?”
陈遂低头用鼻尖碰碰她的鼻尖:“小家伙,开房之前先去趟超市。”他顿了顿,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暧昧声音说,“买套。”
孟菱睫毛颤了颤,说:“你自己进去。”
他听罢哈哈大笑:“好好好,谁让我名中带‘乖’呢,是吧我的娇。”
“讨厌你……”孟菱笑着拧了他一下。
笑意在低头的瞬间却凝固了一瞬。
她知道,他此刻需要快乐,因为快乐是所有情绪最好的掩饰。
所以,他要笑,她陪他笑,他装没心没肺,她就当他唯一的观众。
-
抄袭风波终于随着法律的宣判而划上句号。
审判结果刚出的那段时间,陈遂和宋舒云变着法的上热搜,到底也是一个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因此多少还是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宋舒云得知宣判结果之后,又来找过陈遂,陈遂还是没有见她。
后来她申请了重审,可是最终还是维持原判。
宋舒云出事之后,她那个小鲜肉老公也向法院提起了离婚,她赔了钱,口碑,名誉……或许还有“爱情”,真正体会到了一无所有,人人喊打的滋味。
孟菱对此并不同情,只是唏嘘。
这一年的初雪来得不早不晚,恰好是在元旦假期之前,这一年阳历的最后一天下的。
这天孟菱受阿卓邀约,要和舍友们还有陈遂一起去他家的别墅开派对跨年,临走之前她坐在座位上化妆,收到了爷爷奶奶的电话。
爷爷奶奶很少这个时间点打电话来,果然是要给她说大事的:“孙程宽他爸也进去了。”
孟菱惊讶:“怎么会这样?”
“他不是被查出厂子有问题么,后来生意就废了,欠了很多债,就去赌了,赌的多输的多,后来还不起,就去偷去盗。”爷爷不紧不慢的说。
孙程宽家的生意有问题还是陈遂曝光检举的,孟菱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本以为大厦倾颓已经是他们家最后的结局,谁知道还有后续。
爷爷的话还没说完:“他入室盗窃也就算了,结果运气不好被人家逮个正着,他这个人心思又不正,拿起刀来把人家捅了……”
“啊,那人没事吧。”孟菱急切的问。
“那人没事活的好好的。”爷爷哼哼一声,“但是孙程宽他爸可就不是被关一两年的事了。”
孟菱听罢,只是淡淡说:“罪有应得而已。”
孙家落魄,孟菱不会同情,却也不会落井下石。
因为毕竟事已至此,也不需她去落井下石。
挂了电话之后,钟奇紧接着也联系到她,讲得同一件事。
钟奇挺感慨:“老师,通过孙程宽一家我深刻理解到,误入歧途是多么可怕。”
孟菱欣慰道:“那你就更应该好好学习。”
钟奇臭屁的说:“那是当然啦,我现在上学都不带手机,连陈遂抄袭那事都是放假回家才知道的呢。”
孟菱纠正:“是被冤枉抄袭,而不是抄袭。”
“是是是,我口误。”
他嘿嘿一笑,那头传来钟太太的声音“奇奇,你爸要走了你不出来送送吗”,钟奇大喊:“爱走不走。”
看来他们一家的关系并没太大改变。
孟菱保持着礼貌的态度,心下明白,却没有多言什么,挂电话之前又叮嘱钟奇一遍“好好读书”。
挂了钟奇的电话,孟菱才算真的收心,好好把剩下的妆化完。
她不常化妆,但五次有三次都是化浓妆,因为她总觉得自己长得太清丽,而偶尔妩媚才是让化妆品发挥了用途嘛。
舍友们也都是第一次参加别墅派对,每个人都精心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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