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陛下但有所召,老臣岂敢推脱国事?只是大司马……”
“大司马病重,如今已经无力治事,故吾欲让其回洛阳休养。”
曹睿摆摆手,直接打断了司马懿的话:
“观举朝上下,能接替大司马者,唯有大将军一人,只盼大将军到了关中,莫要失吾望才是。”
“蜀人狡诈凶顽,臣唯有以性命报君恩。”
司马懿叩首道。
“是啊,蜀虏狡诈凶顽,实是我大魏心腹之患啊!”
想起这几年与蜀国相争,魏国从未占到便宜,曹睿面有担忧之色,“大将军至关中与蜀虏相持,可有对策?”
“回陛下,老臣观这些年葛贼与冯贼所为,皆是虚实呼应,以调动大魏兵力为要,然后再以奇兵击之。”
“故在老臣想来,对付此二人,唯有扼守关要,擦深壕,筑坚壁,以不动应其诡计,待看清其虚实,再捣其必救,方才能事。”
曹睿闻言,心有不甘:
“如此一来,大魏便是处于守势,怕是要打击军中士气。”
在曹睿心里,其实是非常渴望收回陇右的。
毕竟祁山防备蜀吴的三大战略要地之一。
若是祁山不失,大魏何来今日之忧?
“陛下,自陇右一失,蜀虏据陇右而俯关中,大魏便已成守势,不得不守啊!”
司马懿极力劝说道。
前有张郃,后有曹真,皆在蜀虏面前折戟。
这一次,终于轮到自己,干系性命之事,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万一这位陛下等自己到了关中,又要像去年那样,下诏让自己领军伐蜀,那就是要人命的事。
曹睿又何尝不知司马懿所说的是事实。
就算以前不知,萧关之战后他就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此时的他,格外怀念登基的头两年。
第一年大败东吴。
第二年,蜀相诸葛亮进驻汉中。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蜀人根本就是在做陇右之战的准备,所以先发制人,是最好的办法。
可惜,一招之失,造成今日窘境。
曹睿思绪纷飞,最终还是变成了叹气:“大将军此去关中,军政可自取之,吾唯有一个要求,关中不失,长安不失,可否?”
以皇帝身份,说出这话来,态度已经是低得不能再低。
司马懿身子一震,脸上尽是感动之色,同时又夹着些许的悲激,热泪盈眶地再次叩首:“臣,必誓死守住关中!”
就在汉国正磨刀霍霍向凉州的时候,魏国趁机完成了关中统帅的调换。
曹真最终还是没能挺到洛阳,在半路上就病重而亡。
司马懿到关中后,首先加强了长安与潼关的完备,同时巡视郿城、汧县等要地。
又纳雍州刺史郭淮之言,大力屯田垦荒,厉兵秣马,以备迟早到来的关中之战。
因为他知道,萧关一战,关中暂时已经没有办法给陇右施加压力。
没有了关中的压力,凉州必亡于汉人之手。
凉州一亡,汉人再无后顾之忧,到时关中肯定会有一场大战。
关中魏军换帅,自然瞒不过陇右与汉中。
但此时大汉的注意力是放在凉州上,只要关中魏军安分守己,让大汉安安静静地吃下凉州,大汉丞相也无意去找关中魏军的麻烦。
建兴九年七月底,赵云亲领两万大军,开始尝试从令居进军凉州。
从令居至凉州,要翻过一山,名曰洪池岭。
乃是凉州门户与咽喉,同时也是丝绸中路要冲,地势险要。
徐邈早就在此布置了魏军,并且还多挖壕沟壁垒。
赵云在令居准备了大半月,仍是受阻于此山,徘徊难进。
让徐邈以为得计,对左右曰:“世人皆说赵云有勇略,在吾看来,亦不过如此。”
“想来他只觉得商旅多是走令居入凉州,以为大军进凉州亦是容易,却是没想着从大斗拔谷走。”
“他就是走鹯阴县入武威,只要粮草能供应得上,那也比走令居容易。”
哪知他的话才出口不久,就传来了有汉军骑军鹯阴县奔袭武威的消息。
徐邈大惊之下,连忙召大斗拔谷魏军前来,以守武威。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大斗拔谷的魏军才刚到武威臧姑,守在大斗拔谷的胡人精骑突然哗变,掉头直冲向武威的后方张掖。
徐邈让胡人精骑守大斗拔谷,就是因为大斗拔谷对面并没有足够数量的汉人大军。
所以他调回魏军守比较重要的武威,把暂时没有威胁的大斗拔谷留给胡人把守。
哪里想到连守家门口的狗突然就成了恶狼,反身就开始咬人?
武威背腹受敌之下,徐邈又气又急,眼前就是一阵发黑,差点没喘上气来。
汉军三路并进,让凉州大为震动,人人自危。
武威和张掖数日之间就陷入兵乱的消息,很快从酒泉郡传到敦煌。
敦煌东边,有一山,名曰三危山。
其山三峰耸立,如危欲坠。
三危山的腹地,有一泉,泉水甘甜,以泉水为中心的周围,形成了一大片绿洲。
此地常年被一个羌胡部族当成是过冬之地。
这一日天刚刚亮,数个胡骑就从外头骑马进入绿洲,大声用胡语喊着话。
留守在这里的胡人纷纷被惊醒。
不一会儿,胡人头目一边奔跑,双手还往自己身上裹上毛料,冲到一个大营帐外头,大声喊道:
“刘郎君,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营帐里有了动静,过了好一会,刘良这才双眼松惺,不住地打着呵欠掀开帐帘走出来:
“什么好消息?难不成大汉的大军过来了?”
一边说着,他还伸手下去抓了抓,然后再重新系好腰带。
没办法,在这种环境里,就是想要讲究都讲究不起来。
带过来的肥皂,一部分用来买胡人头目的友谊,一部分用来哄胡女,剩下的那一点,自己天天沐浴要用,早在几天前就用完了。
身上似乎已经开始爬虱子,你让他怎么讲究?
山里的清晨本来就有些凉,再加上又是在凉州这种地方,刘良抓完了痒,这才发觉身上的衣物有些单薄。
“刘郎君如何得知?莫不成是早约好的?”
胡人头目惊喜万分地问道。
“啊?”
刘良呵欠打到一半,嘴巴半天合不上,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胡人头目。
我还想着回陇右一趟,多拿些物资过来运作一番,这就打过来了?
胡人头目搓了搓手,兴奋地低声道:
“刘郎君且放心,只要大汉真打过来,我定会举族响应。到时刘郎君可千万别忘了许诺小人的事情。”
只要汉人当真能打到这里,那魏人基本也完了,响应汉人,那根本就是没有丁点风险,何乐而不为?
想起这些年流传在凉州关于陇右的种种传闻,胡人头目心里就是一阵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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