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良有点懵。
为什么我没有提前得到风声?
然后就有胡女把一件外袍披到他身上:“冯郎君,这山里清早有些凉,还是多穿一件衣物才是。”
于是刘良就想了想:老子在山里呆了多久来着?
算了算,似乎已经有十来天了。
说服胡人是一个方面。
另一方面,这里山好,水好,所以胡女的质量,也比外头的要高那么一丢丢。
所以多呆了几天,那也是很合理的事。
刘良想通了以后,立刻就转头去吩咐自己带过来的人:
“马上收拾东西,我要出山!”
“郎君,要去何处?”
“去敦煌,找张家!”
口气很大,但一直跟在身边的胡人渠帅听了,却是身体一震,然后又与有荣焉,只见他陪着笑脸说道:
“冯郎君,我护送你去!”
“低调,要低调,不要引人注意,挑出族里最好的勇士,不要太多。”
虽说大汉的大军还没有进入敦煌,甚至连东边的酒泉郡都还没到。
但根据刘良这几个月的观察,凉州现在根本就是处于一种随时崩塌的状态。
前些日子萧关一战的消息在凉州全境散播开来后,就击溃了凉州上下大部分人的抵抗意志。
所以现在大汉大军进入凉州的消息一传开,外头肯定就已经开始乱了。
所以多一些护卫,不是坏事。
“明白,明白,我这就去安排。”
胡人渠帅连忙应下,转身下去安排。
从三危山到敦煌城,有近九十里,不远,也不算太近。
刘良一行人紧赶慢赶,来到敦煌城下,只看到城门有军士开始盘查进出的可疑人员,但城门仍是大开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很明显,敦煌城并没有因为大汉大军进入凉州而实行戒严。
想想也是,东边的酒泉郡还没有汉军的踪影呢,敦煌自然也还没到紧闭城门的地步。
唯一麻烦的就是,刘良的队伍里,不但掺杂着胡人,甚至就是刘良自己,身上的衣着也是半胡半汉。
所以自然是受到了城门守军的重点盘查。
不过对方一听刘良是要去张府,顿时就挥手放行,连多余的话都懒得说。
倒是刘良,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敦煌城的守军居然还这般松懈,当真是不知死活。
哪知到了张府门口,登时就把他惊了个目瞪口呆。
无他,原来张府门前早就摆满了车马,熙熙攘攘,外头的人想挤都挤不进去。
凉州风雨飘摇,作为敦煌最大的地头蛇,同时张家家主张恭又是西域戊己校尉。
虽说是名义上是管着西域吧,但架不住人家德高望重啊。
所以但凡有点身份的,早早就想着法子往张家递名帖。
凉州究竟能不能守,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敦煌怎么办?
当年敦煌太守马艾死后,又无郡丞,更要命的是,东边的酒泉和张掖还有叛军进逼敦煌。
郡人就是推举张恭出来主事,这才让敦煌不致遭受战乱之苦。
虽然现在汉军连酒泉郡都还没到,但谁都知道,此时的形势,远比当年还要严峻。
这等形势下,不找张恭,还能找谁?
徐邈?
别开玩笑了,听说现在武威被汉人前后夹击,他最后有没有命跑出来还是个问题。
所以说,外人都靠不住,最后还是要靠我们凉州自己人。
从武威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已经过了三天,有资格进张府的,早就进去了。
没资格进去的,都守在府外翘首以待。
刘良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城门的军士一听自己是要去张府,就那么容易放行。
他看着眼前的人群,当下一咬牙,下令随从给自己挤开一条路。
如今正是处于盛夏,本来就容易上火。
再加上大伙都在担心凉州的局势,心头焦虑。
更别说凉州人多是豪爽之辈,被人一推挤,当下就有人大声喝彩:
“入娘的!挤什么挤?急着奔丧呢?”
刘良这边也着急,被人一骂,于是就不甘示弱地骂回去:
“吾有事要见张公,事关敦煌,若是再不让路,后头要奔丧的只怕不是吾,而是尔等!”
众人这才注意到刘良一行人皆是风尘仆仆的模样,只道他们是从东边过来传消息的,当下便稍稍让开一条缝。
同时还有人高声喊道:
“这位郎君,武威那边,可是又有什么消息?”
刘良心道我刚从山里出来,能有个鸟的消息?
他一边闷头向前挤,一边头也不回,不耐烦地说道:
“徐邈命都快没了,还能有什么消息?”
换了平时,有人敢这样在张府大门口散播谣言,说不得没命的是他自己。
但此时的刘良底气十足,就算事后张家知道他是在胡说八道,那又怎么样?
自己的身后,那可是有大靠山的。
前些年受尽社会毒打的刘郎君,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年头,想要横着走,要么你自己必须牛逼,最好是牛逼到逆天的那种,就比如某只土鳖。
如果自己不是那么牛逼,至少你抱的大腿要牛逼。
曾经的他,以为自己的大人很牛逼,后来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假牛逼的大人比不过真牛逼的土鳖,事实就是那么残酷。
虽说这个故事有点悲伤,但真想要翻身,光悲伤是没有用的。
于是刘郎君眼一闭,脚一跺,直接转身就去抱真·冯大腿。
恶心是恶心了点,但冯土鳖的名头确实好用。
至少在凉州这一片,那是真的好用。
比如刘良就知道,单凭张就当年跑去陇右逛一圈,最后还能平安归来这一档子事,张家就不会对背靠真·冯大腿的自己怎么样。
虽说刘良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但周围的人却是一阵哗然,不少人的脸色已经大变。
就连张府的门房都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郎君从何而来?可有名帖?”
“没有!”刘汉子干脆利落地说道,“你只管去告诉张公子,就说某姓刘,前些日子还来过府上。”
门房一听,又再细看了一眼刘汉子,只觉得此人似乎真的有点脸熟。
只是这些日子来访的人太多,门房又怎么可能一一全记得住?
再加上眼前的刘良衣冠不整,身上还隐隐散发出胡人特有的腥臊味,混着汗酸味,实是让人不敢恭维。
看着眼前这位自称姓刘的郎君气势逼人,门房在心里权衡再三,最终还是说道:
“请刘郎君稍候。”
近段时间来过府上的刘姓郎君,张公子印象最深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与天子同姓”的那一位。
张就得到门房的禀报,立刻让人把刘良接入府中。
刘良在张府的下人带领下,穿过前庭的回廊时,看到不远处的前厅里面人头攒动,同时隐隐传来喧闹声。
再想起府门外的人群,他不禁心生好奇,试探着问道:
“今日贵府看来颇是热闹啊!不知可是有什么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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