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伴第三十个年头时，林楠还满头乌发精神矍铄时，林落羽双鬓已经生了白发，他幼时身体摧残的厉害，上了年纪那些沉疴早早便显现出来。

他总是撑着身子，学着林楠打拳，学着锻炼身体，可他的身子日益衰减，最严重的时候，双目失明。

他总是埋在林楠颈窝，说自己一定一定要多活几年，他不能丢下林楠一个人。

每当这个时候，林楠的手都会柔柔拂过他的长发，一言不发。

可惜，人力到底胜不过天命，林落羽双目失明的第二个年头，他躺在床上，拉着林楠的手，殷殷切切如孩子一般要求道，“我不投胎，我等着你，我们要在一起。”

林楠点头，“好。”

她将二人的头发打成结，放在了林落羽的手中，“结发成结，死生不负。”

林落羽的指细细抚摸过发丝，他哭得像个孩子，头抵着林楠的肩膀，“阿楠……阿楠……你要怎么办呀。”

林楠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会好好活着，等孩子们都长大**，辛苦你在下面多等我一些时日了。”xyi

“好，我等。”

说完这句话，林落羽终于闭目长眠，林落羽为他与林楠准备的墓室，是小青的窝。

虽然它已经长到很大了，但是林落羽说它是一条营养不良的青璃灵蛇，它故意不进食，遏制身体的增长，只为了陪伴自家主人更久一些。

林楠将林落羽的身体放进小青的窝，她抬手抹了摸小青的脑袋，开口道，“他给你在南诏也修了窝，那里有黑山族的人，他们世代信奉蛇神……你愿意去吗？”

小青昂头蹭了蹭林楠的掌心，它摆着身子，巨大的蛇身包裹着林落羽的身体，从头到脚环绕。

这里有主人的气息，它不会离开的。

林楠每日都会来这里，小青在林落羽死去的一个月后，也没了气息。

它跟着他一起去了。

林楠坐在林落羽身侧，轻声道，“小青这么依赖你，你早知道它会跟你一起走吗？不然怎么修这么大棺椁。”

林楠又撑了十年，她的孩子们都已经长大**，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

她睡在林落羽的身侧，枕着小青的蛇躯，安然睡去。

……

耀眼的白炽灯光芒，刺着林楠的眼睛，她蹙眉，身侧却有人开口，“她醒了，手术很顺利。”

面前的人逐渐清晰，是穿着一身白大褂的陈医生。

她反应了一会儿，才在尘封的记忆里寻出这个人，她的主治医生，陈延。

“楠楠……楠楠……我的宝贝女儿。”

老林一把推开陈延，凑着大脑袋上前，林楠蹙眉，“老林，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要娶那个什么小明星吗？”

老林的大胖脸上登时涕泪横流，“娶什么娶，你就这样走了，你让我怎么办？”

林楠经历了一世，性子沉稳多了，没有第一世的尖锐，也无少年人的别扭，想要却故意推开。

她伸手抱了抱自己的父亲，“老林……我好想你。”

老林哭得更狠了，他抱着女儿瘦弱的身体，恨不能将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楠楠，你要是走了，你妈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林楠叹了口气，她曾经最恨父亲的，就是他不爱自己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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