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三四步,安宜停下,看着对面熟悉又陌生的脸。
先前他不声不响的离开,如今又不声不响的回来。时隔半月的相见,是在高大冰冷的宫墙下,相对无言。
谁能看出他们是成婚才半年的新婚夫妻?
地上,落着两人投下的影子,一动不动。
韶慕先走前两步,接近了,风扯着两人的衣袂,轻轻碰触相交。
安宜蹙眉,扬起脸看他。高大的身形挡住了那几缕朝曦,她笼罩在他的阴影中。
“公主,上车罢。”韶慕唇边动了动,几个字自齿间送出来,不温不冷的疏淡。
陡然,风大了些。
安宜系在脑后的发带在空中蜿蜒着,最后擦着她细巧的脖颈,轻飘飘搭落肩上。
她不禁蹙了下眉,这便是两人从昨晚到现在,说的第一句话。简单的,就似她与他之间,只是主与臣的关系。
韶慕抬起右臂,那只好看的手擎在两人间,修长手指根根分明。
安宜明白,他这是要扶她上车。以前曾对他如此要求过,后来她的每次上下车,他便会亲手相扶。当初,她也如别的女儿家那般,憧憬着与夫君亲昵美好……
垂在长袖中的手指动了动,她身形一侧,轻巧从男子罩下的阴影中走出,一整片华彩衣裳展露在晨光中。
她没有搭他的手,也没对他说一个字,兀自踩着马凳,由侍女扶着进了马车,车帘很快落下。
宫墙下,只剩下韶慕背对而站,擎着的手慢慢收紧,面上无有波澜。
一直暗暗观察的宝庆叹了一声,脸上掩不住的失望。本还想韶慕回来,与公主之间能缓和些,又不是多难办,无非就好好哄公主开心。外人都道公主骄纵,但其实她很好说话,心思也简单……
再怎么说,也可以看看别的驸马如何做罢。
车厢内,安宜于正中坐下。隔绝了外面的清寒,人瞬间觉得暖和舒适。
车内空间宽敞,门帘窗帘盖得严实,角几上燃着熏香,自那镂空龙凤纹琉璃熏炉飘出缕缕烟丝。
侍女跪在一旁,帮安宜解了斗篷,动作轻巧取走那枚袖炉,而后把一张精巧小几搬过来摆正。做完这些,侍女垂首弓腰退出了车厢。
安宜往小几上瞅眼,是一些朝食前的小食,盛在各式精致黄金器具中,都是她喜爱的。
她端起金盏,打开盖来,里面是白色的牛乳,因为添加了玫瑰花露,立时闻到了花香气。
外头传来宝庆安排的声音,想来马车很快就会启动。
安宜喝了一口牛乳,暖暖的温热刚好,奶乳如同丝滑的绸缎,自喉间穿过,舒缓了先前酒液的刺激。
这时,门帘掀开,外面的风跟着窜进来。
安宜抬眼,见是韶慕上了车来。
很快,他放下车帘,重新隔绝掉外面的清冷,而后落座车厢左侧位置,动作利索。那身青袍落上红色绒毯,对比着实强烈。
两位主子已经上车,队伍开始出发,马蹄踢踏,车轮辘辘。
清晨安静,车内也安静。
安宜放下牛乳,在几上挑着点心:“驸马要回公主府吗?”
少女声音娓娓,轻柔中又带着几分倨傲。
韶慕坐得端正,抬眸看向少女,她明眸皓齿,玉骨冰肌,明艳的衣装与奢华的头饰,每一处都在助她张扬着美貌。
就连她面前的小几,也是金灿灿一片。
“还需出去几日。”他回了声,音调清润。
果然。
安宜并不意外听到这个答案,她的公主府,可能他从未当做是家罢:“白林镇?”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语调太过平静,韶慕眸中闪过什么,而后回道:“是的,恩师依旧昏睡未醒。”
“恩师如父,应该的。”安宜嗯了声,嘴角淡淡带笑,“驸马在外多日,没想过捎一封信回来吗?”
她看向他,要不是他在宫宴上出现,她甚至都不知他已回京。
韶慕眼帘微垂,面无情绪道:“我以后会记得。”
以后?
安宜心内一叹,她已经收到太多他这样的“退让”,大事、小事。是真的退让吗?还是他面对她的不得不低头?
车内光线略暗,弱弱的给两人的身形镀上一层浅影。
安宜端起金盏,喝下了剩余的牛乳,已经凉了。
“我也不回府,顺道送驸马一程。”她笑笑,金盏放回几上,嗒的一声响。
胸口那块结团一宿的郁气,也在此时慢慢消淡。既已无话可说,还去追究什么?当真是酒喝多了。
韶慕也已察觉,马车走的并不是回公主府的路:“谢公主。”
他并没有开口问她要去哪儿,她一个天之娇女,平日里没有烦忧事,左右到处游玩儿罢了。
安宜坐正,释然的舒了口气,身子松缓下来,不再多余言语。
头越发晕沉,清酒有些后劲儿,加之一宿没睡,她干脆闭目养神,正好也不用看韶慕那张脸。
阖上眼睛就是一片黑暗,她嗅着暖香,思忖着当初为何指了这个驸马?嗯,大抵就是那副相貌罢,哪个女儿家会看不上呢?
如此,她觉得自己像话本中强抢民女的恶霸,见色起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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