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众人望着。
钱谦益莞尔一笑。
张慎言急道:“牧斋,你说话呀,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狭长的双目环顾一圈,钱谦益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最后沉息一二,终是开口道:“诸位,陛下是在南京还是在广州,当真重要吗?”
张慎言神情一沉。
余下之人面色各异。
有韫怒的,有无措的,也有明显愤怒的。
“钱大人,你什么意思,当真是想支持万岁胡闹之举吗?”
胡闹?
钱谦益一笑,寻声望向说话的刑部左侍郎,反问道:“敢问,陛下驻足广州,缘何是胡闹?”
“从成祖至今,南京为留都已两百余年,太祖设中都,成祖立留都,皆为预防今日之变故,如今北京陷于逆贼之手,天下之人无不观望南都动向。”
“陛下今弃南京居粤地,这让天下人如何看待?若是有人说,皇上是因南京相邻河南,惧怕直面闯贼兵峰而逃避南地,届时又该如何?”
“现今局势,天下本就人心浮动,正是需要天子坐镇南都,提振军心民望的时候,若是皇上居留南地,定会显得天子年少而性情怯弱,又如何收拾人心一统山河?一旦人心向背,待他日逆贼挥师南下,出现望风而降之景,到时又该如何应对?敢问钱大人,这不是胡闹,是什么?”
吴适大声质问之言,听的余下之人无不心潮澎湃高声喝彩。
“不错,定留广州,定会让人觉得我等是想偏居一隅苟且偷生。”
一人说着,转身面向众人,如金牌讲师授课一样,高举起胳膊,激情四射唾沫横飞,大声道:“先帝害于逆贼之手,陛下为人子,却不思锐意进取,此万万不可,我等深受先帝恩惠,明日朝会,就是弃了这顶乌纱帽,舍了这颗脑袋,也绝要劝服陛下,诸位,明日可敢死谏否?”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历朝以来,唯明一代,死谏者最多。
舍命廷杖,以死谏君,这仿佛就是一剂春药,令大明士大夫前仆后继无所畏惧。
本就激昂的众人,听到死谏二字,只觉血液开始沸腾,情绪瞬间达到高潮。
钱谦益眼角一跳,心中暗道不妙。
这些人已经被鼓噪起来了,明日他们定然要跟皇帝死磕,万一到时候皇帝误以为他也有参与,岂不是要将所有账都记在他这个东林魁首的头上。
这他娘的可不行。
这才入阁没几天,还没正儿八经的体会过那阁老的滋味呢,要是和皇帝生出嫌隙来,这帽子怕是就保不住了。
看来,是到跟这些人划清界限的时候了,反正已经入阁,也无需再拿东林魁首这个名头来提高自己了。
钱谦益定下心,正欲开口时,那吴适却上前一步,抢先逼问道:“钱大人,明日你可要与我等共进退?”
问得好。
钱谦益气一屏,腰一挺,脸一沉,正气凛然道:“你等说的头头是道,还不是都有着私心,因一己之私而置君父为无物,这岂是为臣之道?吾怎会与你等同进退?”
大家都是正人君子,哪怕是有着私心,那互相之间心知肚明就好,怎可直接挑明呢。
你说的这么直白露骨,那岂不是就想翻脸了?
当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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