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正在意一个人,是明明见她平安无事,但得知眼下的平安无事是经死于非命换得,心窝处也会像被捅入了冰冷的匕刃,血腥味直冲咽喉,既怒且悲。
司空南次记得自己最初意识到瀛姝对他而言并非阿妹和知己的那天,其实正是瀛姝的婚礼,他跟王节、王蕴几个瀛姝的堂兄送嫁,目睹着用团扇半遮面庞的瀛姝与裴瑜互行拜礼,她的眉宇间难得的堆砌了羞涩的意态,那样的瀛姝忽然让他有几分陌生的感觉,随之而来的竟是怅然的情愫。
喜酒饮得郁郁寡欢。
司空南次困惑了很久,他不知道自己听见瀛姝称赞裴瑜时为什么会无比的懊恼,明明那时,瀛姝向他打听裴瑜的品行时,他还说过裴瑜要比裴珷君子很多的好话;为什么他根本没发现裴瑜的任何劣迹,眼看着瀛姝婚后跟婚前毫无区别,明显就是个嫁得良人的样子,但他就是觉得心堵了,窝着一股无名火,越看裴瑜越生气。
当有一天,父皇问他“可有心悦的女子”时,他明明知道继四皇兄后,父皇是要替他择选王妃了,他虽没有心悦的女子,按道理应该回应一句“但凭阿父做主”,但这么简单的合情合理的话他就是说不出口了,脑子里想的是——先辈们好像有娶和离女子为正妃的先例吧?
他直到那时才如同醍醐灌顶,他有了心悦的女子,但可惜太愚蠢,在女子未嫁前他没有意识到这就是爱慕之情,居然一直把心上人当成了异姓的妹子看待!!!
那段辰光是很苦恼的辰光,既想见瀛姝又怕见瀛姝,但无论南次自个儿多么的闹情绪,对于事实却没有半点改变,该见瀛姝的时候他从不躲避,见了面两人之间也一如从前。
再后来父皇突然驾崩,司空北辰继位,命运一夕之间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南次的生母被赐死,他自己也被软禁于鬼宿府,从前服侍他的宫人都被赐死了,司空北辰给他重新安排的宫人,当然不是为了服侍他。
南次根本不知道鬼宿府外的人事,不知道瀛姝和裴瑜已经和离,不知道瀛姝已经被逼迫入宫,不知道瀛姝承受了丧女之痛,不知道瀛姝失去了父亲,不知道入宫后的瀛姝经历了多少生死关劫,渐渐的他甚至不知道过了多少天,被困多少年,鬼宿府里连一面铜镜都没有被留下,南次不知道他是否已经老去,他几乎连话都不会说了。
司空北辰安排的宫人,明确告诉南次,饭菜里被加了慢性毒物,南次可以绝食,但并不会比“服毒”活得更久,南次不想死,他还怀着一点点的希望,他还想再见瀛姝,他不去想再见瀛姝后的情境,一点点的希望才能支撑他继续苟且偷生。
这个愿望竟然实现了。
于是他知道了瀛姝已经是司空北辰的淑妃,他听瀛姝说起是怎样的被司空北辰打动,渐渐的怨恨融化了,焕生出真情实意,南次于是附和了司空北辰的说法,他闭口不提司空北辰的阴险毒辣,他说皇兄对他是留有情面的,那两个宫人是被贺、郑二姓买通,要把他斩草除根置之死地。
更不能说的是他的爱慕之情,只不过他不让瀛姝随着司空北辰的口吻称他为“五弟”,他说:你还像以前一样,称我的名讳吧。
重获自由之后,南次只把瀛姝的愿望当成自己的愿望,竭尽心力的巩固皇权,他不觉相助司空北辰这个仇人是件委屈的事,他只想看瀛姝幸福、快乐,瀛姝成为皇后时他觉得自己可以死而无憾了。
南次一直清楚,他的身体早就被毒药摧毁得破败不堪,能陪伴瀛姝的时间已经十分有限了。
但司空北辰急于求成,非要亲征,受了重伤,居然死在了他的前头,而当司空北辰临死之前,有的秘密才被揭露——这个混帐,口口声声爱慕瀛姝,却当瀛姝入宫之时就已经令人悄悄把绝子汤送给瀛姝服用,而且还留下了遗诏,当他死后,瀛姝必须殉葬!
南次没有让司空北辰得逞。
瀛姝成了大豫的太后,南次也成了辅政王之一,但他已经油尽灯枯,那埋藏了多年爱慕之情,再无机会坦言直告,南次想,就让这个遗憾被我带入墓穴吧,我只期待我们的来生,天下已是太平盛世,我们也许会是普普通通的布衣平民,但我们能相依相守,男耕女织,生活哪怕是粗菜淡饭又如何呢?我知道我的瀛姝不会在意。
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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