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换做以往,打死时锦也不敢相信,宛若谪仙般的齐二爷能干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儿。
可二爷说她医者仁心,总不能置主子身子于不顾,她脑中迷迷糊糊如浆糊一般,被他引导着将一双如玉似雪的手隔着衣裳牵到那处病患之处。
她的脸颊红得滴血,只觉得一双手握也不是、伸也不是,火辣辣得仿佛去了一层皮般。
齐二爷却如慵懒的猫儿般,闭眼靠在车厢壁上,显然心情极好。
待得好不容易挨过那一路坎坷,时锦只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得望着二爷。
他却是难得好性儿,问她,“可还累着?要不要在马车里休息下?”
习惯了二爷的冷肃,猛然的和颜悦色顿时让时锦双臂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她犹如炸毛的猫般当即硬撑着站起了身,袖着一双手状若乖巧得站在二爷身边。
齐二爷眼中划过一道暗芒,负着手,先行下了车,又同她一前一后往威远将军府里走。
临进门时,益昌郡主的排仗铺了过来,只见一身着淡黄绣红色锦鸟锦衣的娇俏女子由四个身穿侍卫服的男子抬着落纱轻便步辇一步步走了过来。
那步辇的后边,则缀着陈家的一对姐妹花,打眼瞅见齐墨璟站在一边,不由鼻孔朝天对着齐二爷冷哼了声儿,显然还在记恨上次的事。
时锦不由往齐二爷身侧躲了躲,以免被这两个天魔星缠上。
似是感受到她的害怕,二爷步子略略慢了些,又探出一双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来,牵着她往边上挪了挪。
眼见着两个“男子”拉拉扯扯,陈美景的嘴角当即便露出一抹不屑来。
好在二爷自来散漫,竟是视若无睹般牵着那一只柔弱无骨的手往里走。
时锦又羞又窘,使了几次力,这才挣出手来,低垂眉眼,只作寻常小厮状。
今儿个不止齐二爷,便是不少白鹿书院的武学子也都凑了趣儿,一个个上赶着与那凌尧攀亲。
齐墨璟一路穿山踏河,依着山丘往记忆中的方向而去。
沿路俱是铁血铮铮的沙场男儿穿着凌家军军装,每隔十米依次相对而站,那长枪尖端于骄阳下折闪出凌厉锋锐。
时锦从未见过此等阵仗,不由得快走几步,紧随二爷而去。
走了约莫一刻钟,眼前陡然开阔,一片茵茵草地之上被木桩圈揽起大片场地。
木桩之外的地面杂草稀疏,显是经常跑马踩踏。
时锦四下而望,便见不远处建一错落高台,上有儒生并武学子若干,两厢壁垒分明,俱都朝着场中叫好。
她于烈日中打眼望去,只见远处升腾起两道烟尘,一黑一红两匹高头骏马并肩而驰,倏忽此间靠前,又倏忽那间追及,各个热血奋然,手中长鞭卷于掌上,打马扬鞭,甚是意气飞扬。
时锦从未见过这般景象,一边随了齐墨璟往高台而去,一边又惦及那场中二人先后,竟是折颈而望,心中亦是热血沸腾,只平生未见。
尤其那枣红骏马上的小将军,赤着上半身,线条流畅的古铜色肌理于烈烈骄阳下闪着摄人光彩。
时锦虽不好多瞧,到底悄悄儿扫了几眼。
待得上了两三层台阶,便有儒生学子上来与齐墨璟见礼。
有那羽扇纶巾长髯年长之辈,亦是折腰而拜,口中恭敬唤他“齐夫子”,并引位邀二爷就座。
时锦未曾想及二爷竟有此般能耐,素日里只觉他行迹飘忽,只道是世家公子,惯爱寻鹤访友,今日得见,竟是与她所想出入甚众。
待得听得多了,她便知自家二爷竟是在白鹿书院算得半个讲习先生,尤工书画,只是不爱坐席,教授随心,颇是恣意。
齐墨璟显然习以为常,只抱手略略回礼,便缓缓行至高处,寻了清静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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