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过,陈菲背着背包提着一栏精装的红富士苹果独自站在一栋居民楼前,之所以一个人去拜访李德民,是因为陈汉说自己的领导认识李德民,自己不方便出面,所以就把地址给让陈菲,让她独自前往了,而陈汉则是在小区外面坐在车里等她。临走前两人又商量了一下,决定只和李德民询问当时的情况,不提关于信和怀疑杨晓芳失踪的事。
陈菲难以相信这栋连电梯都没有配备的老式楼房会是自己曾经的校长,也是前民键矿业有限公司董事长李德民老人的住所。陈菲一边上楼一边看着这里的环境。这里的居住环境不算好,扶手锈迹斑斑,每层住户都在楼梯间堆着杂物,墙壁上还横七竖八的贴着各种开锁的小广告。看来就像陈汉说的一样,这位老人真的很低调。明明腰缠万贯却还住在这种平凡人家住的老房子里,门口的门卫对进出的人也是不闻不问。
每一层有两户住户,陈菲呼哧呼哧的爬到七楼,在往上就被一道带锁的铁栏杆门锁住了,看来是到顶楼了。陈菲走到右边那户人家门前,看了看门牌号,七杠二,就是这里了。陈菲吸了一口气后按下门铃,但是连按几下都没有反应,应该是坏掉了,于是陈菲只能在防盗门上轻轻敲了几下,可等了几秒后还是没有回应,无奈的陈菲只能加重了些力气又敲了几下。
来了!一个老年女性的声音从门里传来,接着陈菲听到一阵拖鞋踩在地面的声音。
很快门开了,不过只打开了一条缝,中间挂着链子,一个六十多岁染着一头咖啡色波浪头的女人在门缝中好奇的看着陈菲。
你找哪位?门里的女人警惕的开口问道。
阿姨,请问李德民老先生住在这里吗?陈菲微笑着问。
你找他有什么事啊?女人更警惕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菲。
哦,我是他老人家的学生,专程过来看看他。
学生?哪方面的学生?
他以前不是东林中学的校长嘛?我就是东林中学毕业的,九零年那年入的学,叫陈菲,不过他恐怕是不记得了。
哦,还真是老李的学生啊,快请进,快请进!女人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挂在门上的链子锁,笑的时候眼角的鱼尾纹也随着脸部肌肉的活动起来。
一进门陈菲就注意到摆在一旁的铁质鞋架,上面放着几双材质普通的老年女款的皮鞋和两双帆布鞋还有几双拖鞋。
来,不用换拖鞋,直接进来吧,我还以为又是那些找老李办事的人呢,而且最近我儿子搞竞选,还是不是有记者跑过来,把我们老个老年人烦的不得了。
是吗?你们老两口真有福气,我也听说了,大哥他是竞选市人大代表吧,真的好有本事啊!
呵呵呵呵,过奖了,过奖了,他也是靠他爸爸年轻时给他打的一点基础,只要他能有点出息自己过得好就行。女人呵呵笑着,虽然是在谦虚,但听到儿子被夸奖还是忍不住眉飞色舞。
陈菲走进屋里,眼前的一幕让她感到惊讶,门里面和外简直是两个世界。各色家具都透露着优雅的中国古典气息。其中古朴而典雅的仿古木质茶几尤为出众,茶几上还颇为讲究的摆着一套功夫茶的茶具。除了客厅左边靠墙的位置一个放满了各类精装书籍的仿古中式书柜外,右边还有一个颇具造型的中式展柜,上面摆放着各种古玩,其中一个铜制小香炉和一尊精雕细刻的根雕引起了陈菲的注意。香炉里飘着白烟,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温柔淡雅的檀香味。根雕的造型则栩栩如生,如同一条正在翱翔的巨龙。
客厅一侧的墙上除了一个老式挂钟外还挂着三张用相框装裱起来的书法字,笔法苍劲有力,飘若浮云,下面用鲜红的印章刻着的落款正是书写者的名字:李德民。虽然陈菲不懂书法,但也觉得赏心悦目。
窗台旁的明朝风格的正方形饭桌上,一株兰草在阳光下挺拔的站立着。整个房间虽然不算大,但是采光却十分充足,阳光直射进来,加上一屋子的古朴装饰,仿佛给人一种穿越回古代某书香门第家的梦幻感觉。唯一显得突兀的是阳台的木质门边放着一台跑步机。
阿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陈菲把装有各种水果的果篮递到女人面前。
哎呀,你能来看他就已经很感谢了,还带什么礼物啊?他这几天正无聊的要命,天天在家对着我没好脸色,跟我得罪了他一样。对了,我叫曾小华,你就叫我曾阿姨吧。说话间曾小华把陈菲手里的果篮接过来捧在手里。
老李,你学生来看你了,老李!陈菲坐在皮质大沙发边上,看着曾小华冲阳台边的木门喊道。见没人回应,便扭动着有些肥胖的身体,快步向门走去,顺手把果篮放在饭桌上后推开门,在门口的鞋垫上换上一双室外穿的拖鞋走了出去,看步伐不像是为接近七十岁的老人。陈菲这才发现原来这间房子还有室外空间。
不一会儿,陈菲听见脚步声从阳台传来。一位穿灰色中山装的老人走进来。老人的头发几乎已经全白,带着一副老花眼睛,身材却没有发福的迹象,方正的脸上带着威严,正用一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吃惊的盯着
陈菲,表情如同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一样。想必这就是李德民了。
李校长,好久不见。陈菲站起身微笑着对李德民说道。
快走!挡着门口干嘛?李德民后面传来曾小华的声音。
啊,你是?李德民脱下粘着泥土的胶鞋,换了一双干净的室内拖鞋,一边向陈菲走过来一边用温和的声音问道。曾小华跟在他后面进来,转身进了厨房。
我以前是您学校的学生,九零年那一届的,我叫陈菲,不知道您还有印象没有?
哦,哈哈,原来是那个时候啊,好多年前的事了,啊,抱歉,当时学校里几百个学生,事情不少,又过了这么多年,除非你是特别调皮捣蛋的那种,不然凭我这个记性啊,还真是不记得咯,你说你是哪个班的啊?
我是三班的,王老师那个班。
哦,王老师,王老师虽然李德民在点头,但是陈菲从他的表情看,不像是记起来了的样子。
没关系,就像您说的,确实是过了好多年,不记得也正常,不过您这么说的话,有个人您肯定记得。
啊,谁啊?
张一健!您还记得吗?
张一健我想想张一健。李德民摸着下巴,他的下巴打理的很干净,一根短胡茬都没有。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翻女厕所的坏小子啊?差点被我开除的那个?
对!就是他!陈菲装出一副兴高采烈的表情答道。
啊,我记得他,最后还让他当着全校的面作检讨呢,这个调皮的家伙我还没忘。
我就知道您记得他!您身体怎么样?
我身体还行,除了糖尿病和关节炎有点折腾人以外也没什么别的毛病,天天就在我那个阳台上种种花什么的倒也挺自在。
一时两人无话,大概过了五秒钟,当陈菲正在思索怎么引入正题的时候李德民说话了。
陈菲,虽然我不记得你是谁,但是我肯定你是混的不错才会回来看我这个老校长的吧?不然肯定没脸回来见我,是不是?李德民露出玩味的表情问。
嗨,瞧您说的,混不好就不认您啦?我不是那种人,不管混的怎么样,您都是我的老校长。
哈哈,好,说得好,那你怎么会想起来看我这个老骨头啊?
前两天我们几个初中的老同学开了一场同学会,还到我们的老学校去看了一眼,听他们说起我才知道我们的校长原来这么有本事,既然想起您了索性就干脆过来看您一眼,您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你们这些学生还能记得我这个老校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那当时有那些人来参加啊,你怎么不把他们都带来啊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啊?
他们都在外地工作,当天开完同学会就回去了,我是刚好有事路过这里才顺路过来看看您。
哦,可惜了,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啊?
像您这么出名的企业家还不好找吗?在县里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
嗨,别这么说,都是过去的事了,对了,那天都有哪些同学参加同学会啊?
陈菲把参加同学会的人都向李德民说了一遍,但唯独没有说陈汉的名字。不过除了张一健,李德民就再也没有回忆起一个人。
这个时候曾小华端着两杯热茶从厨房走出来,她把玻璃茶杯放到茶几上,又从厨房端出一盘切成块的橘子。
这茶是儿子买给我们老两口的,特级毛峰,主要是他爸爱喝,你尝尝看。曾小华双手握在小腹前笑着对陈菲说道。
行了,别显摆了,你去买点菜,中午小菲在这吃饭。
哦,不用了,我就是来看看校长您的,没打算麻烦你们。
不行,必须留下来,好不容易来一次,多坐一会儿。李德民用不可争辩的语气说。
是啊,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来看老李的学生,不在这吃一顿人家会说我们家不懂礼数的。你坐,我去去就回,中午好好尝尝你曾阿姨的手艺。曾小华憨态可掬的说道。
可是我中午还和朋友有约呢。
那就打电话推掉,这么大老远的过来一趟,连顿饭都不愿意吃,是不是瞧不起我们这两个老家伙啊?既然这样,以后也别来了。李德民的语气里甚至有些质问的意思。
是啊,就听你李叔的吧,稍微坐坐,我马上就会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李叔叔瞧您说的,我哪敢瞧不起你们二老啊,那好吧,我给我朋友发个信息。见李德民态度如此坚决,陈菲只得顺着他的意思。
于是陈菲掏出手机给陈汉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要多耽误一会儿。就在陈菲发短信时候曾小华已经拧上塑料菜篮子麻利的出门了。
对了,同学会上他们提起一个人,叫杨晓芳,您还记得吗?把手机放回裤包,陈菲也觉得自己该进入正题了。
杨晓芳,这个孩子我有印象,那个孤儿嘛。李德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翘起二郎腿,缓缓的对陈菲说道。
他们一说我才想起来,我记得她还是我初中时的好朋友呢,但是她是转
学了还是怎么的,好像初三的时候就完全没有她的消息了。
你这么一提,我也想起来了,这个事还有的说道。
嗯,您说说,我挺好奇的。
当时好像刚刚放假,我当时在学校整理材料,就有个老师,哦,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姓王的老师,她住宿舍,她那天下午快接近晚上的时候,跑来向我报告说杨晓芳不见了,没在宿舍里,我想可能小孩子出去玩了嘛,或者回她亲戚家去了,结果第二天也一直没回来,这我就有点坐不住了,要走也要说一声啊,这是跑哪去了。
当时学校里没有其他人吗?
守大门的大爷提前回家了,我当时也是体谅他天天在这守着,一年也回不了几趟家,就让他回去和家里人团聚团聚。他不在的时候守大门的事就交到我这个校长头上,他要过两天才会回来换我,所以整个学校就没几个人在,由于放假了,学校里也没什么人,而且是不是还有送货的会过来,我这个门也就没锁。
那后来你们知道她去哪了吗?
这杨晓芳整晚都没回来,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担不起责任,所以我们赶紧分头在附近找了一圈,但是也没有找到杨晓芳,于是我就和王老师一起到她亲戚家里打听情况,好像是她外婆什么的,我也记不清楚了。结果找到她她外婆家,她外婆说王晓芳受人欺负了,不想在这个学校读了,不读了。我记得那个时候她好像犯了什么事,我确实批评过她。但是我还是说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说不读了就不读了?我又问她人在哪,她居然说已经过继给别人了,送走了,去外地了!我说你好歹要让她半个退学手续吧,她好像不知道有这个手续,只说自己是杨晓芳亲戚,帮她办了就是。
李德民绘声绘色的说玩,喝了一口茶。你也喝茶呀,吃点橘子,别客气,别光我一个人喝啊。
哦,好,您继续说。陈菲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我也是没有办法,只有领着杨晓芳的姨婆去学校给她办了退学手续。虽然那个时候国家已经颁布了九年义务教育,但是其余费用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杨晓芳的学杂费书本费还有生活费什么的都是别人捐助的你知道吧?
知道,我记得杨晓芳和我说起过。
办完退学手续,她就向我要那个慈善家捐给杨晓芳的钱,这个事情她倒是记得。
那您给她了吗?
给啦!那笔钱本来就是别人给杨晓芳的,现在杨晓芳一走,那笔钱就只能给她亲戚啦,我也不能自己贪起来啊,当时财务也回家了。我只好自己算账,算完就把那剩余的七八千块钱给她了。那时候的七八千块钱啊,那个慈善家还真舍得。不过其实啊,我记得杨晓芳刚入学的时候就希望我们把资助款给她一部分,她打算送给她亲戚家送去,让她们家好过一点,也作为对她们一家人的报答,我为这个事儿还专门去过她们家里一趟,给她们送去了一千块钱。
那您还有过杨晓芳的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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