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是一块代表着南靖京城的石碑。
经过石碑之时,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已经彻底改变了。
人们常说有国才有家,南靖尚在,可自己的家又在哪里呢?
将军府誓死守护的土地,如今没有她的一席容身之地。
她所敬重的长辈,也在对自己赶尽杀绝。
当下竟然只有去往敌国,自己尚能活命。
叶芷绾托起下巴盯着路过的一颗颗枯树发呆,深冬的寒风卷着沙砾不时地拍打在她的脸上。
萧晏则在她出神之时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条丝巾,他温声道:“再继续往北走,风沙只会越来越大,你将它戴上吧。”
叶芷绾接过,丝巾握在手中柔软亲肤,仿佛覆盖在她支离破碎的心头,擦拭掉上面斑驳的血迹。
纵使漫天风沙无情,身边依旧风景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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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在赶路的叶昭行通过两日的相处,已经把兄妹二人的性格摸了个大概。
耶朔,不喜说话,表面冷酷,但也有单纯之处,叶昭行每次去和他搭话,他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可不过三个回合,耶朔就已经和他对答如流了。
叶昭行跟他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就是关于那口箱子和他们的身份以及要去北韩做什么,耶朔绝口不提,并且也从来不让他靠近。
好在还有耶曼这个突破口,她天真活泼,可也正因为她的天真活泼,叶昭行从她这里根本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耶曼除了偷偷告诉了他他们是去北韩皇宫外,对别的那是一问三不知。
而且听耶朔的意思,到北韩京都后便不让叶昭行再与他们继续同行,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叶昭行只好想了一个办法。
他看出耶曼对中原武功很感兴趣,又得知耶曼自小被限制习武,叶昭行便利用休憩时间教耶曼功夫。
这日,像往常一样,叶昭行教完耶曼武功之后,就面带沮丧的坐到了一边。
耶曼看他一反常态,追过来问道:“怎么了,昭行哥哥?”
叶昭行慢吞吞的回道:“到达北韩之后,我就不能再教你武功了。”
“为什么啊?”耶曼蹙眉不解。
“因为,你哥哥他对我的来历一直很警惕,而且我也确实没有什么理由跟着你们了。”
“怎么会没有理由呢,你武功那么厉害,不是可以做我的侍卫吗?”
耶曼回想这两日和他的谈话,得知叶昭行家中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妹妹和他相依为命,如今还下落不明。
这让耶曼对这个善良的中原男人心生很多同情。
她拍了拍胸脯说道:“我哥哥其实很疼我的,你放心,他那边由我来搞定,你安心跟着我就好。”
耶曼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的话……”
叶昭行遏制住心中的喜悦,有些受宠若惊的应道:“愿意,我怎么会不愿意。”
耶曼听到他肯定的回答,眼睛笑的像月牙一样动人。
叶昭行看着如此天真的耶曼,恍惚间又想起了他的郡主。
在没长大之前的叶芷绾也是如她这般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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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了一日出发的叶芷绾他们行进得很快,千里的路程,一行人在第三日的夜晚就已经到达了距离北韩京都一百里的郊外,萧晏提出在客栈修整一晚第二日一早再进宫。
叶芷绾在路上时没有感受到什么明显的气温变化,现在一停下来寒意反而立马从各个方位袭来。
好在她自幼习武,身体适应能力没有那么差,不过阳歌可就没叶芷绾这么轻松了。
自打入了北韩境内,阳歌浑身就哆嗦个不停,一歇下来风寒的症状便接踵而来。
途中萧煜把自己的两个外袍都披到她身上了,可阳歌的小脸儿还是被冻得白一阵红一阵的。
萧煜来到客栈都没歇息片刻就骑马去城中抓药了,叶芷绾心急如焚,一遍遍的给阳歌擦拭额头,期间又向店家借用了庖房,去煮了一碗红糖姜汤。
回来喂阳歌喝下之后她的面色才恢复了一些,只是额头还是烫的不行,整个人更是迷迷糊糊,嘴里断断续续的叫冷,叶芷绾便把自己的被褥盖在了阳歌身上。
还好萧煜回来的速度很快,吃过药的阳歌便沉沉睡去。
一番折腾之后,叶芷绾也没了睡意。
她漫步来到院内,瞧见了一个修长健硕的身影正背对自己而立,他的袍服是天空的颜色,一尘不染,连月光都不愿在他身上留下斑驳的树影。
“萧晏,你还没休息吗?”叶芷绾问道。
“嗯?”萧晏一边转身一边把一张字条放入怀中,神情不自然道:“有点事。”
从萧晏不经意的反应来看,他显然是不想让自己看到那张字条。
叶芷绾虽感奇怪,但转念一想他毕竟身为皇子,刚回北韩一定有很多大小事务要处理,她除了问了一句要不要紧,也没有去多问什么。
萧晏淡淡地摇了摇头,又问她:“阳歌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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