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念头才刚浮现心头,他就觉得浑身空落落的,心里难受得紧。
怦怦!
楚祐的心脏加快,猛烈地收缩了一下。
他脸上不由露出痛楚之色,抬手抓住左胸口的衣襟。
怦怦怦!
他的心跳愈来愈快,心脏也更痛了,似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掌将他的心脏捏在了掌心……
他的额角暴起根根青筋,面容近乎狰狞,滴滴冷汗溢出额头。
“王爷,您怎么了?”内侍担忧地看着楚祐问道,慌得手足无措,“奴才这就去传唤太医……”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楚祐已经痛苦地捂着胸口从椅子上倒了下去……
“王爷!”
内侍尖锐的喊叫声几乎掀翻屋顶。
康王楚祐忽然间病了。
一连几日,康王府不仅请了好几个太医上门,还来来去去地请了京中好几个大夫。
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顾燕飞也听说了,并不在意。
顾燕飞这些天清闲得很,就整日的宅在顾府里,不仅抄了《地藏经》,还亲手做了一些纸钱、折了一些纸元宝。
再过几天,就要到父亲顾策的死祭了。
人死后,若无意外,就会入轮回,他们的父亲应该也已经入轮回了,开始了新的人生。
为了给他的下一世积攒功德,顾燕飞特意在纸钱、纸元宝上写了符咒,又提前让人去了无量观约了个日子,打算为顾策做一场法事。
快九年了,父亲顾策身死马上就要满九年了。
当年,顾策身背“投敌叛国”的罪名,朝堂上众臣弹劾,不知内情的百姓痛骂,成了众矢之的,虽然先帝念及顾云嫆救了康王没有夺爵,但还是罚了侯府世袭的永业田,侯府也被京城各府所摒弃。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顾燕飞也跟别人一样认为父亲投敌叛国了,因为有这么个父亲而感到耻辱。
但是后来,大哥顾渊受伤后,没了差事,整日待在府里的时候,与她说了不少关于父亲在世时的事,与她说了不少父亲自小对他的教导。
在大哥的口中,他们的父亲顾策是一个顶天立地之人,光风霁月,岳峙渊渟。
大哥从来不相信父亲会投敌。
那个时候,顾燕飞原本的想法也动摇了,她相信大哥,所以也愿意去相信大哥口中那个光风霁月的父亲。
只是后来,大哥死了,她的天也塌了。
对于当时的她来说,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重要了……
一阵风忽地自窗外吹来,把顾燕飞刚刚写好符咒的那张纸钱吹了起来。
“小心!”
刚刚进屋的顾云真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一把捏住了那片差点被风吹走的纸钱。
顾云真小心翼翼地将纸钱放进匣子里,她不会写符咒,就只能帮着顾燕飞折纸元宝。
“二妹妹,明天我陪你们一起去吧。”顾云真道。
顾燕飞轻轻地“嗯”了一声,继续折着纸元宝。
顾云真慢慢地折着金箔纸,每一个步骤都那么仔细,那么慎重,仿佛这是一件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
屋子里静了一会儿,远处偶尔有猫叫声响起。
少顷,顾云真柔和的声音徐徐响起,打破了屋里的沉寂:“大伯父是个很温柔的人,对我们这些小辈都很亲和。”
“我两岁时,大伯父回京城述职,还带着我和大哥一起去京城各处玩。”
“七夕那日,他还亲自给我和大哥扎了灯笼,又带着我们一起去七夕灯会……”
虽然当时顾云真才两岁,可这一幕永远地铭刻在了她心中。
她渐渐地长大了,心里一直羡慕大哥能有像大伯父这样的父亲,她的父亲不会像大伯父那样抱着自己的孩儿,她的父亲也不会像大伯父一样时常带孩子出去玩,她的父亲更不会像大伯父亲自给孩子启蒙……
可是……
顾云真停下了折纸的动作,转头去看顾燕飞那清丽的侧颜,少女白皙的肌肤在温暖的光线下仿佛脆弱的花瓣,风一吹就会随风而去。
可是,她的二妹妹既没见过大伯父,也从来没和大伯父相处过。
顾云真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酸酸的,涩涩的。
哪怕惩罚了素娘,二妹妹心底的遗憾也永远永远不可能弥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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