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太大了,她会甘心长房只分到那么点产业吗?!
下一瞬,顾简就对上了顾燕飞那双异常澄澈的眼睛,少女眉目如画,眼中似有灿烂星光流转,樱唇微启。
“继承爵位的一房可以继承七成?”顾燕飞落落大方地问道。
“不错。”族长拈须点头,“这规矩是你们曾祖父定下的,他老人家说了,这勋贵人家的子孙若是不济,家业会越分越薄,那就由袭爵一房撑起家业。”
顾燕飞的曾祖父正是随太祖皇帝建国的第一代定远侯顾尧。
如此分家业在勋贵人家中倒也不罕见,也是以勋贵人家大都不愿分家,想着大树底下好乘凉。
另一名五十来岁、圆盘脸的族老和气地补充道:“你们祖父当年分家,也是分了七成。”
“我和你三叔祖、四叔祖各分一成。”
在场的族老们中,也有老侯爷顾宣的三个庶弟,都是顾渊与顾燕飞的叔祖父。
他们也怕长房觉得这般分家不公,纷纷出言解释。
顾简紧紧地盯着顾燕飞,总觉得这丫头不会消停,就听她又问道:“族长,那若是我顾家没有了爵位呢?”
族长一怔,叹息着又答道:“若是子孙无用,失了爵位,就由承家业支起门楣的那房来继承祖业,占这七成家业。“
侯府的爵位可世袭五代,之后就要降爵为伯,这爵位也不能世世代代地传下去。顾尧也明白了这一点,是以才定下了这规矩。
“我知道了。”顾燕飞点了点头,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似乎只是因为好奇,所以才顺口问一句而已。
族长与族老们见分家的过程这么顺利,也都放心了,彼此交换着眼神。
分家分家,再怎么分他们也都是同宗,哪怕有那么点龃龉,顾氏一脉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能和睦地分家最好不过。
顾简更是心喜不已,眼角眉梢俱是笑意,连忙吩咐下人搬来了府里的账册和家产清单。
两盏茶后,就有几个小厮抬了数个沉甸甸的箱子鱼贯地来了正厅,并将箱盖一一打开,散发出一股久不见阳光的霉味。
箱子里全是一本本的大小账册,有两箱年份已久,封面褪色、书页泛黄,还有不少灰尘扬起。
族长与族老们都是以袖捂鼻,彼此对视着,都有些头疼。
他们顾家本出身乡野,也就是定远侯这一房追随太祖皇帝起义,才有了如今顾氏一族的显赫。
在场这些族老们大部分读过几年书,却也不过识文断字的水平而已。
这么多箱的账册也不是几个时辰能够理完的,至少也要请账房先生一起帮着花上几天的功夫理一理才行。
族长摸出一方帕子拭了拭发痒的鼻头,本想人把这些账册先抬去偏厅,可话还没出口,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问顾简道:“侯爷,令堂呢?”
侯府分家这么大的事,居然没见顾太夫人出现。
族长想起顾太夫人过年时病了好些日子,就关切地问道:“莫不是还病着?”
顾简唇角的笑意一下子僵住了,直到此刻,他才想了起来,太夫人还在午门跪着呢。
王氏的面容也有些不自然。
方才他们夫妻俩急着要分家,一时竟然都把顾太夫人给忘记了。
瞧出顾简的神色有点古怪,族长就追问了一句:“令堂莫非病情又加重了?”
顾简藏于袖中的手不自然地抽了抽,心思转得飞快,一边朝顾渊望去,一边叹道:“多谢伯父关心,家母身子已经痊愈,只是……”
顿了一下,他才接着往下说:“因为渊哥儿斩杀冯赫的事在朝中闹得沸沸扬扬,家母心中忐忑,自觉没教好渊哥儿,进宫请罪去了。”
什么?!族长与族老们都瞪大了眼,好几人又下意识地去看不远处神情平静依旧的顾渊。
祖告孙,这可是关于顾氏名誉的大事!
顾太夫人进宫前为何不与族里商量呢?!
见族长满脸的不赞同,顾简又赶紧解释道:“伯父,八年前大哥犯事,差点累及全族,侯府险些被先帝夺爵。如今这事说小也不小,侯府这些年如履薄冰,家母也是不得已……”
说起顾策的旧事,族长的表情更为复杂。
顾策是他看着长大的,曾是侯府的骄傲,最后却落得个英年早逝、声名俱毁的下场。
顾渊是顾策之子,这便是他一辈子脱不开的业障,他想忘,别人也忘不了。
族长看向顾渊的眼神中透出些许不忍。
顾渊依然坐在圈椅上,身子如山脊般挺直,周身覆着如冰雪般寒冽的气息。
“既然太夫人还在午门,那就去把太夫人接回来吧。”顾燕飞含笑道,纤长的手指随意地卷着束发的丝绦,紫色的丝绦映得她纤细的手指雪白如玉。
“分家这样的大事,大夫人不在怎么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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