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邓弘国一直沉默不言,施存远意外道:“怎么,老邓,这秦克还是不能让你满意?”
“存远兄,说实话,我现在对你上次说的,这考生在一个半小时内完成那样高质量答卷的说法表示怀疑。这学生的水平我见到了,确实有入国家集训队的能力,但也仅限于此,远没你所说的那么天才。”
施存远花白的眉头皱起:“这次省赛,秦克考得很一般?”
“也不算一般,只是没有那种顶尖天才苗子给人的惊艳感。刚才我看了下,他才做到正卷的第九题,答案倒是没错,但每题都只用了一种解法,现在已过了两个小时,以他的速度,能再做完第十题就差不多到头了,剩下的半个小时,他不可能解得出我出的那两道附加题。”
说到这里,邓弘国眉毛紧锁,沙哑的嗓声难掩失落:“存远兄,我实在很失望啊。这样的学生,在我的集训队里也不难找出二三十个来。如果他的水平与潜力仅限于此,我这趟算是白跑了。”
施存远疑惑道:“奇怪,按理来说,秦克应该不止这样的水平,他做题非常有灵性,而且心算能力非常逆天,对了,他的草稿纸有没有用?”
“草稿纸?咦,好像确实是空着的……不过就算这样,我刚才见他思考第九题就花了五分多钟,写答案也是写得很慢,似乎要边思考边写,表现出来的心算能力也没多让我惊讶。”
就在这时,两人忽然听到考试大楼里某处考室传来一阵骚乱,不由齐齐回头看去。
不久后,他们便看到一个男监考老师背着个考生,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匆匆跑下了楼。
又有人考崩溃了?这样的事并非什么稀罕事,邓弘国只看了眼便收回了视线。
这样心态不行的考生,他半点了解的兴趣都没。
施存远有纪律巡检的职责所在,他倒是过去问了句:“这考生怎么了?”
“啊,是施组长。这考生发高烧,烧得很严重,现在已晕迷了,我们正要将他送去医务室。”
“哦,快去……咦,秦克?”施存远目光落到那被背着的考生身上,不由失声惊呼出来。
这考生双目紧闭,已失去了意识,原本英俊挺拔的脸上烧得通红,连呼出的气都化成了白色的气柱,但那标致性有点绫乱的卷发,以及那有些熟悉的相貌,不是曾见过一面的秦克又是谁?
工作人员见施存远惊呼出来,意外道:“施组长认识这考生?刚才他一放下笔,人就啪地栽在桌子上失去意识了,吓了我们一跳……”
施存远已回过神来了,忙催促道:“别废话了,快这考生送去医务室!以最快的速度!”
见施存远这紧张的态度,工作人员与监考老师哪敢有半分的迟疑,忙加快了脚步。
施存远追上几步,又转头对邓弘国道:“老邓,我要去看看,你……”
“我也去看看。”邓弘国听到“秦克”的名字时心里也是一个咯噔,忙也跟了上去。
几人将秦克送到了省文体中心的医务室,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幸好这里有经验丰富的医生坐阵,医生检查过后迅速给秦克打点滴和灌退烧药。
等忙乱完毕,看着躺在病床的秦克,邓弘国忽然出声问道:“医生,这考生呆会还能重回考场吗?”
“胡闹!这孩子体温达到39.7度了,人也晕迷了,这样的身体状态还考什么试?”医生双眼一瞪,没好气道:
“你这带队老师有没有点责任心?难道孩子烧成这样,你都没发现么?还让他参加如此耗脑力精力的奥数考试!难道为了你们学校的成绩,就要把孩子往死里逼?如果我是这孩子的家长,一定两个大耳刮子呼过来!”
医生不认识邓弘国,还以为是这发烧孩子的带队老师呢,恼怒之下说话极不客气。
他的女儿也是差不多年纪的高中生,同理心之下份外的义愤填膺。
邓弘国却没计较医生的话,他只是在心里惊愕地闪过一个念头——原来这秦克,是一直在发着高烧的状态下答题的?
邓弘国刚才一直在后面看秦克答题,还真没留意他的样子不对劲。
不过……39度多啊,正常人都早早昏迷了,秦克居然坚持了这么久?这股子的意志与毅力,实在是大多数成年人都难以比得上啊!而钻研数学,不正是需要这份决不放弃、苦战到底的韧劲吗?
邓弘国越想越觉得震撼,看来有必要再将这秦克纳入回重点观察的名单中。
施存远见秦克已在病床上安顿下来,问过医生确定没什么危险了,才长舒了口气,对工作人员道:“麻烦你去考场外面的等候处,通知下这考生的带队老师,他叫秦克,是樱园高中的学生。”
“是,施组长。”工作人员应声而去。
施存远又嘱咐医生悉心照顾秦克,才对邓弘国惋惜道:“看来这次秦克是没法子继续考试了,只能当他提前交卷了。我要去考室安抚一下考生们、处理后续事项,老邓你……”
邓弘国听闻医生说秦克无什么大碍,悬着的心也松了下来,闻言道:“我也去吧,再看看这秦克在高烧下到底答得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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