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干嘛拦着我，”黎之恒大为震惊，“我看到美女，夸个身材好都不行了？”

盛逾明：“起码现在不行。”

黎之恒：“为什么？”

盛逾明：“昭昭说了，人以群分。”

黎之恒还是没明白：“所以呢？”

“你又跟我来往比较多。”盛逾明瞥他一眼，“我怕昭昭误会，我跟你一样……是那种看人身材的，肤浅男人。”

“……”

黎之恒：“？”

肤浅男人？

知道真相的黎之恒怒气值拉满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洛满星挑好螃蟹，朝这边看过来：“哥哥，之恒哥呢？”

“他啊，”盛逾明笑，“买完辣椒，急着回家去了。”

—

出了商城，洛满星没有选择回学校。她买了几只螃蟹，由盛逾明开车送她回家。

下车的时候，盛逾明忽然叫住她：“昭昭，能帮我个忙吗？”

洛满星没有丝毫犹豫：“好啊，你说。”

“我还没说是什么，”盛逾明不由失笑，“你就答应我。”

黄昏将至，车外的风声呼啸。

洛满星听得见风声，还听见他说：“这些给你。”

盛逾明把先前在品牌店里买的东西，拎到她面前，“几件衣服，和一条项链。”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洛满星睫毛颤动着，抬头问：“哥哥，为什么啊？”

“关于市场调研的产品分析，”盛逾明看着她，“得试过才能知道，真实的体验感。这些我用不上，所以请你帮忙。”

洛满星回望着他，没立刻接话。她的目光一动不动，却并没半点呆滞的意味，就像在思考着困扰已久的问题一样。

哪怕反应再迟钝，洛满星也发觉了事情的不对劲。她不是傻子，一处不合常理的地方，可能会是意外。但多个不合理连接在一起，相继发生，那就是真的有问题。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的呢。

坚持要到规模很大的商城，买一瓶普通的洗衣液。明明有地图标识，却仍按错的电梯。与他专业毫不相关的市场调研，走进品牌店买了一堆女生的东西。

以及，现在送给她东西，还说什么产品的真实体验。

所有的迹象汇聚在一起，都表明了，盛逾明是故意的。他是故意为之。可这故意背后，又藏着什么意思呢？

洛满星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目光逐渐失去焦距，她从未有过如此心绪不宁的时刻。这个人，她喜欢的人，近在眼前。

即使是从前默默喜欢他，不敢让别人知道的时候，她的心也没有这么乱过。一直以来，盛逾明对于她，都是一个不可触碰的存在。

就算他近在眼前，洛满星也觉得，两人之间横亘着无形的距离。她曾经尝试过回避自己的心，最终也都不了了之。

她根本无法抗拒他的靠近，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当洛满星察觉到，盛逾明若有若无的靠近后，内心更是乱得像揉皱的纸团。

正如此时此刻。

她想问出口，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却又害怕，得到的答案又是像“妹妹”、“朋友”之类的回答。到时候，她又要如何面对他呢。

思绪飘游间，洛满星仿若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她回过神来，抬头对上了盛逾明漆黑的眼。

“还是被你看出来了。”盛逾明忽然弯唇，轻按了眉骨，“我装得这么不像吗？”

洛满星从他低低的声线里，听出了几分无奈。也在这一刹那，彻底确信了她的猜测。

今天跑去商城逛品牌店，就是他故意的。

洛满星张了张唇：“哥哥……”

“停。”出乎意料地，盛逾明没有如往常一样应下她的称呼。他挑眉，神色莫明，“只是，哥哥吗？”

语气缱绻，宛如低喃。

盛逾明的声音轻轻的，洛满星甚至有些恍惚。如果不是那道强烈到无法忽视的视线，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自言自语。

这句话里蕴含的意思，比之前的所有暧昧举动，都更为直白。只差那么微弱的一小步，就能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挑明来说。

洛满星话都说不利索：“不，不只是哥哥……”

“这样啊。”盛逾明声音低低的，目光锁住她不放，“那还是什么呢？”

随着这句话落地，他的身子顺势往副驾驶的方向倾。两人原本隔着的正常距离，也因为他的举动而一再缩小、拉近。

洛满星的呼吸都不自觉地慢了半拍。她本就因为盛逾明的话，心神紊乱着。还没想到怎么回答，这会儿他又突然靠这么近。

一系列的言行，令她感到猝不及防。盛逾明的目光沉沉，漆色的眼眸里只倒映着她一人。

与他视线相撞之时，洛满星觉得自己快要沉溺进去。她凭着仅剩的理智，挪开眼睛，最后定格在他的唇上。

颜色浅淡，仿佛咬一下就会充血。洛满星盯着看了一会儿，为自己冒出来的这个危险想法，感到有点口干。

盛逾明也盯着她看，眼神晦暗不明，藏着点不可言说的东西，洛满星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心脏几乎要经受不住。

谁都没有说话，过了会儿，洛满星心情稍微得到了平复。她视线下移，看到盛逾明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一点形状好看的锁骨。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摸了摸，硬硬的。感觉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和喉结比起来，哪个更好摸。

探索欲冲散了洛满星的理智，她紧接着抬手，碰了碰盛逾明的喉结。

然后，听到头顶传来轻微的一声闷哼。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又或者是车内的空间太过静谧。洛满星能清楚地听到他平缓的呼吸声，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渐渐加重。

似乎有温热的气息，带着暧昧的因子，在空气中发酵，继而散开一片。

风声已经停了。

理智回笼，洛满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像揩油的女流氓。还有那一声闷哼，是不是摸疼他了？

这个可能性让洛满星心里发怵，她不敢去看盛逾明的眼睛，感到一丝丝的愧疚。

洛满星小心翼翼地抬头，问：“摸疼你了吗？”

盛逾明垂下眼睫，刚才被她不知轻重的力道，弄得喘了一口气。他闭了闭眼，平复着呼吸：“不疼的。”

“那就好，那就好。”洛满星如释重负，知道没弄疼他，就想为自己的“女流氓”行为，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我刚刚就是突发奇想，”洛满星辩解道，“想看看喉结和锁骨，哪个硬度更高。”

“……你说什么？”盛逾明被她这认真胡扯的样子逗笑了，“结果呢？”

洛满星模棱两可道：“都还好吧，硬度还可以。”

“你不知道，”盛逾明哼笑了声，语气意味不明，“还有更硬的。”

最后几个字，他像是用气音说得一样，洛满星没听清：“你说什么？”

盛逾明笑：“没什么，以后再说。”

话题渐渐有些跑偏了，背离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盛逾明没有再追问，不能把她逼得太紧了。

瞧刚才，稍微靠近一点，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小插曲过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几分钟，在此空隙里，洛满星努力平复着心情。

过了一会儿。

盛逾明余光看见洛满星的手，从袖子上离开了，唇畔勾了丝似有若无的笑。

他把那几个袋子递给她，“昭昭，送给你的。”

洛满星稍微愣住，盛逾明又道：“想问我为什么送你东西？还想说没理由的话，你是不会收的？”

内心想法都被他猜到了，洛满星点头：“对。”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盛逾明看着她，无奈道，“市场调研被你拆穿了，如果非要理由的话，这是我送你的节日礼物。”

洛满星不懂：“最近也没什么节日啊。”

“谁说没有。”盛逾明把手机递过去，笑，“你看，这不是节日吗？”

洛满星好奇地看了下，只一眼，视线定格在手机屏幕上。搜索页面，显示今天是公里二月二十日，是“世界社会公正日”。

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眼睛都不眨一下，久到眼睛有了酸胀感。

才从屏幕上转开视线。

盛逾明侧过眼看她：“我们昭昭该不会觉得，这还不算节日吧？”

“本来就不算，”洛满星揉了揉眼，开口几乎要忍不住哽咽，“这算什么节日？”

洛满星很清楚，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就这么变着法的，找理由给她送礼物。为了让她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么大费周章。

让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说不算，那我也没办法。”盛逾明揉了揉她的头发，“可是我暂时，想不到别的理由了。不然你先收下，回头我想到了再补给你，可以吗？”

“好。”洛满星没再推辞，她不想让盛逾明看到她哭，赶紧接过了那几个袋子，“真的谢谢你。”

“不用谢。”盛逾明目视前方，始终没偏头，“我要是有名分就好了。”

洛满星抹了把眼睛：“什么意思？”

“我这没名没分的，就是辛苦。”盛逾明轻叹一声，“送个礼物都得想好几个理由。”

洛满星一怔，转过头看他。

风雪都停了，天边的云彩飘着。很久没见到的夕阳，散落光芒，望去是不大清晰的昏黄。

“不知道什么时候，”盛逾明的脸在半边光影里，他说，“你能让我不这么辛苦呢？”

……

到家后，洛满星把螃蟹丢进厨房，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靠在门上，缓缓蹲了下去，暗自松了口气。幸运的是洛鑫泽他们都去上班了，没人发现她的异样。再着急忙慌，脸红心跳，她都可以一个人慢慢调整。

调整的时间有点长。

过了很久，洛满星脑子里还是乱作一团。她去洗手间洗脸，特意开了冷水。冰凉的温度，让她的心冷静了些。

洛满星关掉水龙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用洗脸巾擦了脸，又做了个深呼吸。

直到躺在床上时，她仍感觉脑海里像安了个录音机。回放的内容，盛逾明最后说的那句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能让我不这么辛苦呢？”

他又说，没名没分，所以辛苦。

言下之意，他要一个名分。

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这是近乎明示的暗示。再联想到最近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点点滴滴，都不再像之前那样了。

不再保持着距离，用何酩心的话来说，这就叫暧昧阶段。

这个认知，让洛满星有种不真实感。明明今冬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她就暗自下定决心，要断舍离。断掉对盛逾明的念头，因为那个时候，她觉得和他在一起，是一件很不切实际的事。

其实不止那个时候，即便是现在，她还觉得像做梦一样。可现实又告诉她，不是梦。

在感情方面，洛满星没有一点经验。她虽然能感觉到，盛逾明是在试探她，但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应。

一方面是胆子小，没有勇气。另一方面，时至今日她仍在想，她是否有和盛逾明匹配的分量。

洛满星想，她要努力变得好一点。

沉心静气，去变得更好，去成为能够与之相配的人。

下定决心后，洛满星把头埋进枕头里。而后又探出头，在柔软的被子里打了个滚。

调整好状态，洛满星才去看床头柜上放着的几个袋子。是盛逾明送她的礼物，她拿回来后并没有急着看。

品牌店的包装袋也很精美，洛满星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放着个小盒子。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过度包装后，她拆了礼盒。

呈现出来的，是一条星星形状的项链。正是她在店里，多看了两眼的那一条。

洛满星眨了眨眼，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是碰巧，盛逾明和她眼光相同。又或者是，他留意到了她眼神的停留。

不论是哪一种可能性，都让洛满星觉得受宠若惊，还有一种梦幻感。

盛逾明把她喜欢的东西，她以为不会拥有的东西，捧到了她的眼前。

洛满星的思绪被手机提示音打断。

她垂头一看，盛逾明发来了几条语音。

她一条一条点开来听。

——“你的行李箱太轻了，我喜欢提重的。”

——“我不知道你衣服的尺码，所以买了均码。”

每听一条，洛满星唇畔的弧度，就多上扬一分。她吐出一口气，点开最后一条语音。

“昭昭，你平时穿什么码啊？”

洛满星回：【S码。】

“真的吗？我觉得好像不太准。”盛逾明的声音柔了一个度，像附在她的耳边——

“下次我亲手帮你量。”

“……”

“亲手”两个字说得缓慢，他的尾音还带了点压抑。

洛满星的脸毫无征兆地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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