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道:“宝玉,如今你也见到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罢,你手伤到了,也要及时处理。”
贾宝玉不懂这些吉利晦气的说道,薛蟠却是知道不少,见贾宝玉伤到手,在棺材上沾了血,顿时就有些心慌了。
贾宝玉却是置若罔闻,推开薛蟠,整个人伏在秦钟的棺材上大哭起来。
“鲸哥儿!宝玉来了。鲸哥儿,是我来看你了。”
哭喊了许久,贾宝玉收声止泪,自语道:
“这样简陋的棺材如何配得上鲸卿的容貌品格?”
于是扭头看向薛蟠说道:“大哥哥,你能否帮我给鲸卿换一口好棺,让他体面干净地去投胎?”
“要用到多少银钱,还请大哥哥先帮我垫上,等回府我便取给大哥哥。”
薛蟠见贾宝玉如此情真义重,不禁一愣,暗想难道是自己错看了他?
但转念又想到贾宝玉和秦钟的事情,想到贾宝玉和北静王之间是亲昵,心中反而生出一些恼意。
贾宝玉和他这个表亲大哥哥生疏客套,还说些什么取了银子还他的话,这在薛蟠听来就是一种侮辱。
又想到贾宝玉对秦钟这等娈交之友情深义重,对他却颇为瞧不上,心中对贾宝玉感官更差,想着要在捉弄他一次。
薛蟠当即板起脸道:“宝玉你这是什么话?秦钟与我也算是朋友,更何况宝玉你开了口,我自当出力,你要是再说还银的话,就是在羞辱我薛蟠了。”
贾宝玉倒是知道些薛蟠的性子,在外面与那些狐朋狗友混顽时,一惯是挥金如土,谁不让他付钱就是不给他面子,因此不少权贵公子哥儿喜欢叫上薛蟠一道吃酒。
是以宝玉也不敢再提银钱之事,万般感谢了几句。
贾宝玉本意是只给秦钟换了好棺,至于秦业,他连瞧也不愿多瞧一眼。
到底薛蟠还是厚道些,顺便也给秦业换了一口黑漆大棺,又花费银钱帮着料理丧事。
秦钟的远房亲戚见薛蟠是个不吝钱财的阔绰主儿,顿时百般巴结讨好,好话一箩筐地奉承着。
倒也从薛蟠这里得了不少赏钱,自不必多说。
且说时已傍晚,薛蟠不打算带贾宝玉回梨香院,带着贾宝玉寻了个医馆包扎了“伤口”,又吩咐刚在叫来帮忙料理丧事的下人去定了酒席。
“宝玉,方才你不拿我当自己人,拿银钱来羞辱我,待会儿你若不自罚三杯,这事儿我可过不去的。”
贾宝玉一听要吃酒,心中害怕贾母责怪他,因此拒绝道:
“大哥哥,还是算了罢,若是吃了酒回去,老祖宗必然要发现的。”
薛蟠眉头一皱,板着脸道:
“看来宝玉你说真拿我当外人啊,对秦钟你都能有那样的情意,对我这个亲戚却是疏远,以后你也不必再叫我大哥哥了,更不必再来我家,明日我们便从梨香院搬出去。”
一听薛家要搬出梨香院,贾宝玉如何能依,说不得只能同意与薛蟠去吃酒。
本就心情沮丧的贾宝玉,又因秦钟之事更添悲愁,是以第一杯酒下肚,便是止不住了。
一杯杯酒液入喉,欲要借酒消愁,反倒是愁上加愁,一时各种胡话有一句没一句地抱怨着。
听到贾宝玉说自己错看了家中姐妹,原以为她们都是水一般的洁净女儿,却不想也都是俗人,如今都远着他。
薛蟠心中冷笑:你都成了兔儿爷了,不躲着岂不成了傻子?
心下更是告诫自己,一定不能让贾宝玉再往宝钞身边凑。
酒饮无算,贾宝玉醉了个昏天黑地,薛蟠派人仔细将他送回荣国府,至于贾宝玉回府后如何,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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