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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已经一把将上衣撕开,露出他身上那惨不忍睹的,一道又一道伤疤……
*
云初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爱哭。
可当他身上的伤疤,如此清晰地暴露在她的面前,而不是上次那样,只远远地看了一眼……
她的眼圈,没出息地红了。
小媳妇泫然欲泣的表情,让耶律烈心疼不已。
可他狠下心,让自己不再去看她那双泛红的眸子。
耶律烈松开小娇娇的手,缓缓转过身,“瞧见那些鞭痕了吗?儿时,我便是吃着那鞭子挨过了一日又一日!
它去不掉,抹不平,便如娘胎里带出来的一般,永远烙印在我身上!”
他一字一顿地说着。
云初暖颤抖的指尖,从他背上的伤痕一点一点抚过。
太多了……
太多太多了……
多到那些如巧儿手臂上一般的鞭痕,密密麻麻地……覆盖了他整个宽厚的脊背……
而且不止有鞭痕,还有数不尽的刀疤!
心,忽然好痛好痛,好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捏住,连呼吸都沉重的难以负荷。
就在那只柔软细嫩的小手,一一抚摸着他身上伤疤之时。
耶律烈拽着被撕坏的衣服,重新将那些伤痕盖住。
“看清楚了吗?”
他没有转身,怕自己不忍心对她凶,对她严厉。
他的目的,从来不是想要用这些伤痕,来博取小媳妇的同情。
只是必须要让她清楚明白地知道,那豹尾鞭究竟有多可怕!
以至于他现在看到,还是会在内心深处,止不住地发颤!
谁知,腰间忽然多出一双软乎乎的小手。
他的脊背,也紧紧贴上了那副柔软的小身子……
耶律烈身体一僵,忽然慌了。
因为他感受到了小媳妇的颤抖,她的身子抖得如筛子一般。
难忍地哭声,从她喉间抑制不住地倾泻而出,“耶律烈……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云初暖不知道。
只是她好想……好想好想对他说一句‘对不起’。
替谁说的,不重要。
只是所有人,包括宫中他一直敬重的那位母亲,也真的欠他一句:对不起……
她很厉害没错,将一个小小的受气包,教养成如今这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可是,如何能忍心让自己的儿子受尽苦痛?!
她不懂,也不理解,只是觉得心疼。
满心满眼的心疼,她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
明明已经让自己狠下心的耶律烈,听到这声细弱柔软的‘对不起’,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融化了。
他输了。
如论如何,对她都狠不下心。
她的一滴眼泪,就能让他丢盔弃甲。
他缓缓转过身,将那颤抖的小身子,轻轻拥入怀中。
一只粗粝的大手,拾起那张白白软软的小脸,轻轻地、柔柔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不哭了,是我态度不好,不该对你凶,你没有对不起,若是保护不好你,是我的责任……”
“不是的不是的!”
云初暖用力摇头,“很疼对不对?很害怕对不对?他们怎么可以那么坏!怎么可以……”
小公主越想越觉得难过,那个小小的他,该躲在哪里舔舐自己的伤口呢?
会不会有人稍稍地,给他一丝安慰?
耶律烈顿住。
他以为……他以为小媳妇是因为他的态度,或者是背上的伤疤,吓哭了。
不成想,她是……心疼吗?
他的心,似乎再一次被一种莫名的,甜甜涩涩的东西胀满。
轻叹一声,将她揽入怀中,温柔安抚,“都过去了,过去了。”
他不想骗她,不疼,不害怕。
那短暂的一年,有多难捱,只有他自己知道。
便是去了边塞,再苦再难的日子,他都觉得比在王宫中要幸福得太多。
因为没有人再用鞭子抽他了,也没有再往他身上丢石子,骂他是个杂种……
但是,都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
抱着怀里痛哭不止的小娇娇,耶律烈忍不住想,他遭遇的那些苦难,该不会是为了换取如今的幸福吧?
如果是,值了。
也不知哭了多久,云初暖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全都蹭在了蛮子将军被撕坏的衣服上。
她吸了吸鼻子,红着一双小兔子般的眸子,拉起男人的大手,来到那个碎掉的石桌前。
正当耶律烈一头雾水的时候,却瞧见小媳妇小手高高举起,对着石桌旁的石凳,狠狠地劈了下去!
这一刻,发生的太突然了!
耶律烈来不及阻止,只觉得心脏都要从胸口中跳了出来!
谁成想,下一秒,他便瞪着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满眼地不可置信!
他看了看小媳妇,又看了看那碎掉的石凳……
第一个念头,不是质疑她怎么能徒手劈开石凳,而是拽过她白白嫩嫩的小手。
在看到小拇指一侧的手背上,满是细碎的血痕,他忍不住厉呵出声,“胡闹!谁准你这样伤害自己的?!”
云初暖:“?”
等等!
事情发展的走向,怎么有点不对劲儿啊?
她是不想再瞒着他了!
甚至于自己金手指的秘密,也想要告诉他!
可是……他竟然生气了……
在云初暖稀里糊涂的困惑中,被蛮子将军直接打横抱起,回到了房间里。
他四处翻找,终于找到了金疮药,恨不得将一整瓶撒在那如果处理的晚一些,都快要愈合的伤口上。
云初暖这颗心啊,甜的简直就像泡在了蜜罐里。
她刚刚也是这样劈碎了石桌,连她自己,包括巧儿、叶大娘,还有几个丫头,无人在意的这一点伤口。
可在她家蛮子将军看来,便是比那天塌下来,更要严重。
他,真的、真的、真的很在意她呀!
“耶律烈,不疼的。”她勾起唇,声音又甜又软,“我只是想告诉你,那石桌不是鞭子抽的,那位纳兰小姐,还来不及出手,便被我拿捏住了!我厉不厉害?”
“厉害个屁!”耶律烈还是很生气,“好好地,为何要劈那石桌?你这小手,软嫩的像块豆腐,伤到了可如何是好?”
云初暖笑得更甜,“你怎么就不好奇,我为何能劈开那石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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