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祭奠?为什么啊?”
我心中不解,只能朝老周问道。
“人生总有很多无奈,你想知道不如上去问一下?”
老周说完这句话,便再也没有搭理我,接着他转身离去。
看着老周所离去的方向,我赫然发现在不远处的山脚下竟然有一间小平房。
随着老周开门进屋,小平房里面很快就亮起了灯光。
看到这里,我心中泛起好奇遂也跟着走了过去。
来到近前,我一眼就看到了屋子前面立着的牌子:5211道路检查站,在字的旁边还写着轮班时间,老周的名字赫然在列。
我上前敲门,良久之后老周这才慢悠悠地来开门。
“有事?”
“是这样的,我想多了解一些山上那些遇难者家属的事情,你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一定知道的不少,不知道能不能给我说一些?”
老周此时脱去了雨衣,整个人看上起已经没有了看不到脸时的那种阴郁,而且他身高几乎跟我不相上下,我平视过去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在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之后,老周也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后把我让进屋里。
这时,我才发现这间所谓的检查站里还摆着一张上下铺的铁架床,一些道路工具堆放在房间一角,一张桌子三把板凳,一台老旧的显像管电视机和一台已经旧到让我看不出牌子的DVD放映机摆在屋里的另一角,一个和人差不多高的木柜,这便是屋里的所有东西。
老周坐到自己床边,拿着他的竹筒在那吧嗒吧嗒地抽水烟,这东西我试过一次被呛得眼泪都出来了,后面就不敢抽了。
在这间小屋里,闻到这刺鼻的烟味,我这个老烟民竟然也觉得有点不舒服。
“坐吧。”
吹掉烟嘴上的烟丝,老周斜了我一眼,说道。
我拉了个椅子顺手将身后的门关上,因为身后不断刮进来的冷风实在让人受不了。
而且出于职业的习惯,在和老周谈话前我伸手悄悄地打开了口袋里的录音笔。
这份录音不会出现在节目里,除非节目需要以及争得当事者同意后我们才会将其播出,只是为了接下来的采访能顺利这种前期准备我必须做个记录。
“你想知道什么?”
我刚坐下,老周就接着问了过来。
“就刚刚你说的,山上那些家属的事情,能给我具体讲讲吗?我听说过半年前那起车祸,现场只有三个人幸存......”
“你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会在上面祭拜亲人吗?”
隔着门墙,老周朝远处的山上指了指。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
“那里就是事发地点。”
“我大致也能猜到。”
我点点头,对老周的说法表示同意。
“当时车子从镇子里开出来,经过山上的大桥后一路朝外面的镇子驶去,在途径转弯的时候发生了车祸,车辆翻下悬崖掉到了山谷中,也就是那边......”
老周说着又朝外面指了指,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其正是山上那些人所在的下方谷地,这个谷地隔在了我们这块平地和山岭之间。
“那天是我在值班,当我第一时间跑过去救援的时候......我......我看到了我这辈子都没有见到过的血腥惨剧,尸体尸块鲜血内脏到处都是......我觉得人间地狱就是专门用来形容当时的情形的。”
说到这里,老周顿了一下。
我问:“当时不是有幸存者吗?你是怎么处理的?”
“有一个被抛出车外挂在了崖边的树上,有两个被后来的消防车人肉堆里挖了出来,他们三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具体有多严重我也不知道。”
“那您是不是认识这些遇难者中的其中一些人?”
话到这里,我抛出了采访列表中的关键问题。
听到我这个问题,老周先是身躯一阵,接着有些哽咽地说道:“俺弟就是车上......他儿子才上初中也在车上......”
一股压抑不住地悲伤从老周的脸上迸发出来,眼角的泪光已然说明老周内心的伤痛。
见此情景,我忙站起来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也有亲人在车上......”
老周摆摆手哽咽着低头擦掉眼角的泪花,接着猛地抽了一口烟。
“我刚刚忘记问你了,你是不是记者?”
自从出事之后,老周不知道接受了多少个外地记者的采访,面对记者的这些提问他早就轻车熟路,这会儿他听出了我所问的问题都不像是一个前来聊天的普通人,遂起疑问道。
我没打算隐瞒,遂将记者证掏了出来给他看了看。
就像我当初看他的证件一样,老周看完我的记者证后抬手将其递还给了我。
“老周,你听我说......”
“你走!”
“什么?”
似乎十分讨厌记者,老周在看完我的证件后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这里不欢迎你。”
一改刚刚悲痛的表情,老周腾地站起来指着大门便朝我吼道。
无奈之下,面度盛怒的老周我只能妥协地开门离去。
回到车里,雷鸣三人此时都还没睡,见到我回来穆秋第一个好奇地问道:“怎么出去了这么久,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是啊!你不是去看一下而已吗?怎么去那么久?”
出于对事件的好奇,雷鸣也跟着穆秋的话朝我问道。
我没有回答,只是将口袋里的录音笔取出交给雷鸣,做完这一切我实在是有些身心俱疲同时也没心情给他们边看边讲解。
雷鸣打开录音笔,将里面的声音导出来后,穆秋和王华在这时也凑了过来。
听完这段短暂的录音,三人都不说话了。
第二天清晨。
大雨初停,山里到处都弥漫着浓烈的白雾,一些车辆赶早已经下山绕道去了。
现场原来的十来台车子现在只剩下六辆,人几乎是走了一半。
经过一晚上的商量,雷鸣决定改变下采访方向,既然这几天内我们见不到幸存者,但是我们可以先采访那些在这起事故中失去了亲朋好友的人。
住在肩擦站的老周便是我们眼下要公关下来的第一位事故家属。
用雷鸣的话说这叫改变策略,用钱姐以前的话说这叫“因地制宜一切从实际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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