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在她身后,与她一起踏入光中。
晚风带着白日未散的热意拂过天台的每一角,平台上空无一人。夕阳已经藏起了半边脸,把整座城市笼罩在绮丽的橘色中。
来栖湖在余晖中波荡着金色的粼光。
姜照雪想回头关心:“会不会有点热?”
身体刚转过,樱唇微启,岑露白便伸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托在她的后脑上,温柔而强势地吻了下来。
鼻尖抵着鼻尖,红唇温软,呼吸交|缠,姜照雪仰着头,在吮吻中被撬开了唇齿,身体与心一起发颤。
根本无法抗拒。
她顺从地回抱住了岑露白的脖子,由她施为,予取予求。
腿软得要站不住,心跳剧烈得像是要爆炸,岑露白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了她。
她眼里很能唬人的清冷早已不见踪影,只余潋滟的情意。
姜照雪唇还是湿热的,身体里情|潮翻涌,在她这样的眼神注视下,忍不住想笑又有点害臊。
她松开手,把头抵在岑露白的颈窝里,闷笑问:“你是不是有预谋的?”
所以才问她能不能上来。
岑露白也笑,坦坦荡荡地亲她耳朵,吐露:“刚刚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想这么做了。”
姜照雪咬唇抱紧了她笑。
她不好意思告诉岑露白,其实她也是。
而且,她很喜欢看到她因她而失控的模样。
半晌,她逗她:“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监控。”
岑露白淡然:“不会有的。”
姜照雪奇怪:“你怎么知道?”
岑露白波澜不惊:“有也会让它变成没有。”
姜照雪:“……”
好吧,岑总财大气粗,确实有霸道的底气。她吓不到她,放弃与她纠结这个话题了。
她松开她的腰,与她一起走到天台边上,眺望远处。
岑露白站在她身后,环抱着她。
远处校园里,刚下课的学生们在校道上成群结队地穿行,像初夏傍晚最干净,也最有烟火气的人间图景。
姜照雪靠在她的怀里,起了兴致,问她:“你以前逛过北城大学吗?”
没有的话,哪天岑露白穿的不是高跟鞋,她想带她逛一逛。
没想到岑露白说:“逛过。”
姜照雪好奇:“嗯?”
岑露白定定地看她两眼,抬起头眺望远方,眼神里有几不可觉的寂色划过:“六七年前,腿脚不是很方便的时候,经常会来这里散心。后来就比较少了。”
姜照雪点头,没有察觉。
如今已经在一起了,她想起什么,终于忍不住就着被她环抱着的姿势,转过身望着她,求证:“其实……在A国你雇我当翻译之前,我们还见过一次的,你记不记得?”
她从前自觉不太在意,此时再提起,却发现自己心底里其实不是没有期待的。
岑露白一瞬间低下头看她,眼神里蕴着一点姜照雪看不懂的情绪。
像是压抑着什么,又像没有。
“嗯?”她从喉咙里发出很轻的问声。
姜照雪组织语言:“在来栖湖旁边的美术馆前。”
她言简意赅:“那天下雨了,你没带伞,在美术馆前排队,我给你递了把伞。”
她没有说到后面,点到即止,怕岑露白尴尬。
其实那一天,她们还一起待了一个下午。
因为递出伞的一瞬间,大雨倾盆而落,岑露白还没有接她的伞,后面的人便在催促:“能不能走啊,先别挡在这里。”
保安也在催促:“女士,麻烦你先到旁边。”他看向姜照雪,不耐烦:“你是家属吗,不好意思,我们馆内近期人比较多,无法保障残障人士的安全,暂不接受残障人士入内,还请你带她离开。”
姜照雪这才发现,女人其实是被挡在了美术馆外。
“谢谢你。”女人朝她笑了笑,摇了摇头,婉拒了她的伞。她把轮椅转了个方向,让出了通道,却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入馆须知里,我没有看到有规定残障人士不得入内。”她看向保安,脸色苍白而平淡。
保安见她已经不影响秩序了,看她一眼,像看神经病一样,根本不搭理她了。
那轻蔑无礼的态度,反衬着女人的柔弱有礼,让姜照雪怒火中烧。??TTㄗS://м.メXDSDQ.Сòм
她做过一次这个场馆的志愿者,也来看过许多次的展览,从来没听说残障人士不得入内的要求。
甚至里面还有非常完善的残障人士专用通道和洗手间。
她是害怕争吵的人,可那一天她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勇气,坚定地站到了岑露白的身边,为她挡住了来势汹汹的风雨。
在所有人看热闹、异样的眼神里,她帮岑露白作证,与保安据理力争,争取残障人士应有的权益。
虽然后来很没出息地被气哭了,但最后她们还是得到了展览主办方的道歉,欢迎她们入内了。
岑露白听着她的提醒,眼神里慢慢泄出暖意和光亮。
“你记得呀。”她似乎是感慨。
姜照雪好笑:“什么叫你记得呀。”话音落下,她反应过来,微微睁大眼睛:“所以我记得,你也是记得的吗?”
岑露白颔首:“我以为你不记得了。”
姜照雪:“……”
“我也以为你不记得了,或者,你不想记得了。”她想起疑点:“那你在A国遇见我的时候为什么都没有惊讶,还表现得那么高冷。”
岑露白眼眸晦了晦,避重就轻:“那你也没有表示。”
“你收了我的名片,再没有联系过我。”
明明当时答应得爽快,说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出去看展、逛博物馆的。
姜照雪:“……”
好吧,是她理亏。
她心虚:“那扯平啦。”
岑露白看她不好意思的小模样,淡淡一笑,啄了她一下,没有与她计较。
姜照雪与她对视着,笑意却越来越深。
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好像两个人的过往一下子变得厚实了起来。
当年那个故意遗失岑露白名片的女孩,怎么能想到很多年后自己会与这个人一起站在这里看风景、诉衷肠。
她从记忆里捡拾吉光片羽,坦露:“其实我后来有想起过你的。”
岑露白:“嗯?”
姜照雪说:“那一年的圣诞节,我收到了一束没有署名的花束,配色和那天我们在美术馆看到的那一副图里女人手上捧着的花束很像,那一瞬间,我就想到了你。”
岑露白红唇微动。
姜照雪叹息:“不过,后来发现是巧合啦。”
岑露白低沉:“嗯?”
姜照雪犹豫。此刻说起前任多少有些扫兴,她无意隐瞒,但不知道岑露白会不会介意。
她垂眸,含糊:“后来发现是别人送的。”
后来明妍追她,给她送花,她问过明妍那一束匿名的花,明妍没有否认。
至于那张花束上祝福卡片背后留的微博二维码,她后来想想,应该是花店卡片自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花店的官方微博里放的视频都是钢琴曲,而这个微博,后来又为什么突然停止了运营。
她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以至于错过了那一刹那间岑露白眼底闪过的极深晦涩。
她问:“假如那时候我真的给你送花了会怎么样?”
仿佛不经心,嗓音微微的哑。
姜照雪不喜欢这个假如。
但她还是应了,挑好听的话说:“那我们现在就……相爱多年?”
她是开玩笑的。
岑露白也确实笑了。
只是她笑着,抓握在天台栏杆上的指尖却渐渐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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