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在还有夫人。”那些人说。

好在还有夫人。

夫人的存在使得张家被动摇的信仰未能崩溃，他们迅速展开隐秘而浩大的搜查，剔除钉进张家的钉子，那些汪家人。

呵，汪家。夫人冷漠的想。

他此生为数不多记得清晰的名字里就有一个汪藏海，当初修墓时就不该听那一肚子坏水还自恋洁癖的人的话，折腾得他回不了长白山，还不得不为自保嫁给了那个笑点极低的话痨。

夫人简直不想回忆当初是怎么和那个讲两句就要笑一场，聊一晚上都不口干舌燥的奇葩达成的协议，只记得谈到最后彻底烦了，直接和人扭打起来。但就算是这样，那张嘴还是不停地叭叭，直气的夫人探头去咬住他的嘴唇，咬出满口甜腥。

张起灵傻住，这才停了话头，被一把掀翻，下唇上是往外渗血的半圈牙印。

后来张起灵为他截断一对手臂时，鲜少地沉默了许久，竟然叫人觉得有些奇怪了。

“怎的，你还心疼不成？”

“心疼了。”张起灵深吸一口气：“一日夫妻百日恩，刀落你身痛在我心，虽然现在我们还没成亲但也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算得上感情匪浅。但辰轩，你真当不需要其他防护措施？我了解人体穴位可以暂时封闭痛觉，不过对你来说可能不太好用但也是可以试试的。还有那么大个盆放在这你是想用血把它接满吗，那接下来你还能活吗，我们刚达成一纸婚契我真的不想还没和你成亲没让你入张家族谱就做鳏夫。还有你截下来的手臂要怎么处理……”

夫人被他问的崩溃：“你能不能别说话了！你不下手就把刀给我我就自己来！”

“哦……我来我来。我包扎手艺不错呢，保准给你包得好看又不影响活动……”

洪武年间的张起灵生了副典型的张家好面皮，就是可惜长了张会说话的恼人的嘴，夫人总叫他闭嘴，以此不知道让夺了多少吻，只是待到他死去后，反倒是叫人觉得不适应了。

后来生离死别经历的多了，夫人也就不再放在心上，只是偶有时刻想起来，就要嘲讽地笑一声：“不是说你们张家人活的长久么，我看也和旁人无异，哪门子的长生？”

虽说此次圣婴事件的败露还不至于使得张家分崩离析，但也引发了一定程度的内乱，给了潜伏的汪家人可乘之机。而作为汪家人首要目标之一的夫人，自然是要被张家小心掩藏起来的。

只是让人有些想不到的是，这次暗斗的结果竟然是有人开堤坝放水，淹了一整座城市，溺杀了正在蝎子墓中的张家族长张起灵。

夫人不清楚到底是哪方的人下的手，只知道这期间不过百余年，他又做了一次未亡人。

这下子，张家的内斗便愈演愈烈，其中恐怕也少不了汪家人的推波助澜。

张家族长的信物随着张起灵一起被掩入古城，张家人再探泗州蝎子墓，却几乎全军覆没，只回来了一个被当做采血人的小张回来。夫人看着那个面色惨白的小孩，眼睛乌黑却无光，仅有发现自己在注视他的时候，方才有些情绪流露。

夫人觉得他是有些眼熟的，夫人看很多张家人都觉得眼熟，却叫不对名字，早已因此觉得厌烦，只是对他招手，叫他到自己面前来。

“夫人。”小张轻轻道，一头猫毛似的软发搭在额前，嘴唇都没多少血色。

夫人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只觉得曾经好像是摸过的，然后才想起来这是曾经被他养过一段时间的圣婴，现已经是张家的弃子……不，还不是，至少他还有一身张家最好的本领教育，以张家核心那些人的想法，说不定会选他做下一个张起灵。

不过现在张家内斗得厉害，许多人都在争夺族长一职，也有一些趁乱逃离，又或者已经糟了杀身之祸。

出于一点怜悯之心，夫人咬破了指尖，将泛着草药清香的血珠送到小张面前，“喝了吧。”

小张看着白嫩指腹上的一线殷红，嘴唇动了动，便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含住了夫人的指尖，小猫舔水似的用舌尖擦过指腹，感受到一片平滑，那点伤口早就愈合了。

“谢夫人。”小张哑声道，又觉得有些羞赧，用袖子擦干夫人泛着水意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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